大夫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似乎对皇权并不敬畏,自顾自的坐在书案对面,眯着眼睛为龙临渊把起了脉。
“帝君近些日子可进过什么异常的食物?”
龙临渊抬头瞥了他一眼,摇头。
“帝君近日可用过什么药物?若有,是否还有残留的药渣?”
龙临渊再度抬头,接着又摇头。
“帝君……”
“治不了就别治!”
大夫睁开了眼,盯着龙临渊脸上凝滞的表情,就这样自在的收回了手,没有半分被呵斥的尴尬。
然后转身就走。
梁玉瑾急忙追了上去,好言好语的询问。
“不知大夫帝君这是什么病?”
她转头瞥了一眼龙临渊,见他正埋头奋笔疾书,这才压低了声音,讲述了一遍病情。
“帝君他……突然性格大变,对以往痛恨之人示好,很……很奇怪。”
大夫瞧了梁玉瑾一眼,似乎是被她眼神中的那一抹坚定给感动了。
“我瞧着不像是病,像是中了蛊,中蛊之人不会有身体上的变化,也就是说,这蛊控制了他的精神,从而转变了他以往的言行举止。”
梁玉瑾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丝救命稻草,急忙追问。
“那依你看,应该如何做才好?”
谁知这大夫摇了摇头,满脸的惋惜。
“人不愿意配合,纵使我有通天的本事也难治好,况且蛊控制着他的心神,一时半会儿也查明不了到底是什么蛊,就算查到了,解蛊也要费不少工夫。”
梁玉瑾闻言变得极其失落,整个人都变得厌厌的。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大夫有些心软,本来不打算说的话,还是脱口而出。
“也不是全无办法……”
“真的?!”梁玉瑾抬头眼神亮晶晶的。
“下蛊之人想控制帝君有两种方法,第一便是下蛊之人就在帝君身边,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苗疆人。”
老大夫摩挲着手边的药箱,低声询问。
“帝君身边最近有没有来陌生人?”
梁玉瑾立马摇头,“这个我敢肯定,绝对没有。”
她几乎日日和龙临渊腻歪在一起,除了最后施粥那日分开了短暂的几个时辰。
所以她敢肯定身边定然没有苗疆的人,就算她没发现,寸步不离帝君,身侧的影卫也会发现。
所以这件事基本上可以排除。
大夫松了口气,脸上居然带了一抹狂热。
“既然身边没有苗疆的人,那么这件事就好办了。”
梁玉瑾又转头瞧了一眼奋笔疾书的龙临渊,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就借口送大夫一程,拉着他出了门,一直走到了回廊处。
“还请大夫告知!”
面对着梁玉瑾诚恳的神色,那大夫有些不自在,还伸手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
“别大夫大夫的,我一没开医馆,二不帮人治病,若不是凑巧遇到,你们也根本找不着我,唤我王神医就是了。”
梁玉瑾:“……王神医。”
王神医满意的点头,将自己所知全部告诉了她。
“苗疆巫术在中原本就不常见,中原的大夫不知道也实属正常,若不是多年前我去苗疆游历,也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
“苗疆人生来就会练蛊,每人身上都有一只母蛊,炼出来的就是子蛊。”
“母蛊是他们的命,轻易不会拿出来,但子蛊就不同了,苗疆族人没落许久,有人为了生计,经常会拿子蛊来换钱。”
梁玉瑾面上不屑,心中却是一惊。
若有人真的要拿蛊毒来做文章,这天下岂不是就乱了套?
王神医仿佛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十分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你以为子蛊是什么东西,说有就有的?借出去一次,不恢复个十年八年,根本就没法再用。”
他正了正神色,又转回了话题。
“子蛊的使用也是有条件的,除了炼蛊之人可以随意驱动以外,买回子蛊的人想指使它,便需要特定的手法。”
梁玉瑾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特定的手法?神医的意思是,我们当中有人借用这特定的手法,控制了帝君?”
王神医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一抹赞许,“你这小妮子虽然看起来笨了些,悟性确实不错。”
梁玉瑾汗颜,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帝君中了子蛊并且被人操控,肯定有迹可循,你只需好好观察帝君身边,是否出现了与往日不同的东西,譬如物件声音气味等等,每一个都可能成为控制子蛊的利器。”
梁玉瑾听了个大概,但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
“神医,就算我发现了能控制帝君的东西,但他还是被子蛊所影响,只有解蛊才能一劳永逸,不知神医可有办法?”
王神医闻言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你以为我是谁呢?说解就解?”
梁玉瑾有些窘迫的摆了摆手,“是我唐突了,还请神医不要见怪。”
王神医定神瞧了她几眼,突然态度就软和了下来。
“你倒真像是我那闺女,只不过她没你这个福气……罢了,遇见就是命,我便帮你这一回!”
梁玉瑾没有心思,也不敢深究王神医口中的闺女,怕戳了他的伤口,所以闻言只能点头,脸上感激的神色也从未作假。
“如此,多谢神医了!”
“现在道谢还言之尚早,你得先找到控制帝君的引子,然后我才能对症下药,寻找解法。”
梁玉瑾点头,亲自将神医送到府门口。
“神医放心,我会尽快找出控制帝君的引子。”
王神医离开的背影有些落魄,对着身后摆了摆手。
“找到了引子就让人去城东的大柳树下等我,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一壶好酒!”
梁玉瑾目送着神医的背影消失,心中莫名安定了几分,快速折返回院落。
龙临渊依旧在书案后奋笔疾书。
梁玉瑾凑得近了,才发现书上的笔墨不是黑墨,而是批阅奏折时才会用到的朱红色墨水。
反常,太反常了。
梁玉瑾坐在椅子上苦苦思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制约子蛊?
刚一闭上眼睛,那日落下城墙的画面就接踵而至。
心酸,心痛,失重感,还有林安姌一抹张扬的红衣。
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