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的响声似乎引起了门外人的注意,门被推开,一双精致的绣鞋出现在梁玉瑾眼前。
上面绣着繁复的暗纹,梁玉瑾顺着精致的绣鞋往上瞧,看到了依旧一身红衣,脸上带着得意笑容的林安姌。
她毫不在意地上的水渍,蹲下身子平视着梁玉瑾。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是我来?为什么我不用以贱民的身份在义诊堂奔走了?”
梁玉瑾的眼神中有很多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帝君呢?”
梁玉瑾愣住了,她的声音变得晦涩难明,是她自己都惊愕的沙哑。
林安姌闻言爽快至极,这是她到龙绍国这么久以来,最扬眉吐气的一回。
“帝君?帝君怕是没空来见你,我刚陪他用过晚膳。”
梁玉瑾瞳孔一缩,满眼的不可置信。
“和你用膳?”
林安姌好整以暇的起身,掸了掸锦绣华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昂起下巴,神色倨傲至极。
“怎么?不行吗?我不仅和帝君一同用了膳,而且我现在是安妃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和你平起平坐。”
她俯下身子,强行扭正了梁玉瑾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
“梁玉瑾,斗了这么久,你还不是败给了我?你认命吧,就算你再如何走运,也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
她将梁玉瑾的下巴狠狠的偏向一旁,十分怨毒的盯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她一走,梁玉瑾提起的最后那一口气也散了,一口血喷涌而出,让她整个人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而又摇摇欲坠。
但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林安姌的话,也不相信阿渊会在顷刻间转变态度。
为今之计,只有见阿渊一面,才能彻底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好在没过多久,影一就端着药完走了进来。
看见屋内的狼藉,他眉头蹙起。
“娘娘,林安姌来过了吗?”
梁玉瑾心头一动,知道恢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觉得体力恢复了些才发问。
“你怎么知道林安姌会来?帝君为什么会救她?她又怎么会恢复身份,随意进出小院?”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影一嘴唇嗫喏,半晌也回答不出来。
最后实在被梁玉瑾的眼神盯的不自在了,才叹了口气。
“娘娘这些问题,还是亲自去问帝君吧,帝君自从昨日过后,就……有些奇怪。”
“有些奇怪?”梁玉瑾慢吞吞的坐起身子,露出了雪白的中衣,影一立马侧过了头。
“属下之所以知道林安姌会来,是因为帝君给了她特权,而且她确实已经恢复了身份,并且能轻易近帝君的身,不过……不过不曾留宿。”
梁玉瑾只觉得心口凝结着一股气,还泛着淡淡的酸意。
但一想到影一说的帝君有些奇怪,心中的那些莫名情绪全都转化为了关心。
他到底怎么了?
“我要去看看。”
影一想劝却又不敢转过头,只能徒劳的奉劝。
“太医说娘娘受了惊吓,再加上思郁成疾,需要卧床休息,轻易不可下床活动。”
梁玉瑾穿衣服的动作不停,甚至还有加快的趋势。
“你也说了帝君有些奇怪,这种事不能耽误,我得去看看。”
影一知晓事情的轻重缓急,也没再劝。
更重要的是帝君对他的态度也十分冷淡,面对他的回禀,也并未给出什么有价值的回复,就好像……就好像是陌生人一般。
如今大概只有贵妃娘娘有办法了。
梁玉瑾心中挂念着龙临渊,脚下动作很快,没过多少功夫就到了他居住的正院。
所幸梁玉瑾还能自由进出,一进门就看到了端坐在手位上的龙临渊。
除了神色冷淡了些,整个人又似乎没什么变化,甚至身上还穿着两人配套的素色锦袍。
“帝君。”
听到呼唤,龙临渊抬起头,只不过那动作好像被人操控着,僵硬至极。
眼神虽然触及梁玉瑾,神色却无半分变化,甚至只是瞥了一眼,就立马又低下了头去。
梁玉瑾对着身后挥挥手,示意影一退下。
门被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梁玉瑾这才敢一步一步的走进他,口中呢喃轻唤。
“阿渊,阿渊……”
龙临渊再次抬起了头,眼神中有一抹一闪而过的挣扎,只不过到底比上一次柔和了一些。
“你来了。”
声音同样干哑,和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大不相同。
“怎么不叫我瑾儿?”
梁玉瑾试探向前一步,见他没有反应才放下了心,小心挪动着步子,不住的向他靠近。
就差那么一点点距离的时候,龙临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迅速退到书案之后,神色再次变得古井无波,眉眼间都带着一丝隐隐的戒备。
“贵妃有事吗?”
梁玉瑾张了张嘴,半晌都发不出声音。
他变了。
但这种变化是建立在奇怪的基础上,阿渊会突然转变性格,定是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梁玉瑾努力的咽下喉间那一抹酸涩,对着他行了贵妃该有的礼。
“帝君,臣妾听影一说您病了,特意让他请了名医过来,给您把脉可好?”
果然,龙临渊紧绷的身子得到了缓解,连眉眼间那一抹警惕也渐渐消散。
闻言虽然皱眉,却还是点了头,但吐出来的几个字还是那么言简意赅。
“治吧。”
来之前她就和影一商议过了,让余下的影卫去请沙洲城最有名的大夫,这会儿应该已经到门口了。
梁玉瑾轻轻的推开门,果然,一个提着药箱的大夫出现在门口。
只不过他并不是发虚皆白的老者模样,而是看起来三十有余,还十分年轻干练。
奇怪的是,梁玉瑾看着他,心里就好似信任了他的医术超人。
“大夫请进。”
那大夫微微颔首,提着药箱快步进了屋子。
关门的时间,影一低声跟梁玉瑾通了气。
“这人不仅会医术,还会些别的,说不定能治好帝君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