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记错，两个时辰前，你们两个还在汀兰院给我出着如何让静言、静宁跟着去京城的主意。”谢二夫人冷嗤。

“此一时，彼一时。”谢五夫人道。

两个时辰前，她们也不知道谢雨霏有接昀升、昀良还有雨卿、雨攸几个去太湖书院的打算呀。知道了，鬼才给她出什么馊主意呢。

“你们俩个怎么知道，这内务的管事权，不会有重新落到我手中的一日？”谢二夫人冷眼看着两人。

谢五夫人沉不住气，掩唇轻笑了两声，“二嫂，二哥诱使四爷、五爷、七爷等人破坏镇北王府和谢氏亲事且劫持阿霏、截杀顾世子的事一旦上禀天听，二爷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未知数。内务权事会不会回到二嫂手中，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谢氏的家主，是大哥无疑了。”

这些年，二房对付大房的那些手段，桩桩件件都在那里摆着呢。除非谢大爷脑袋长了包，才会将内务权事再交给谢二夫人。

“还有呀，老太爷已经发了话，让静言、静宁留在永安郡，让阿霏跟着去京城了。”这些年卑躬屈膝讨好谢二夫人所受的气，加上谢五爷所犯的事，谢五夫人一腔的愤怒、委屈都积压着呢，看到谢二夫人落了难，怎可能会放过她？

抿一抿嘴，她又继续道，“还有呢，阿霏已经应下了，待她在京城稳定后，便接昀升、昀良、昀行和卿卿、攸攸几个去太湖书院读书。这事，顾二夫人和安平郡主也都点头了呢。”

难怪敢到她面前乱蹦乱跳了。

谢二夫人嗤笑一声，“五弟妹、六弟妹怎知，阿霏不是哄着你们的？”

“哄着，总比不哄的要好，二嫂说是吧？”谢五夫人笑道。

“对了，还有啊，刚刚安平郡主说了，府中的这些谣言呢，都是她让人传的。她让我和六弟妹转告二嫂一声，莫要去找阿霏的麻烦，否则呀，这些谣言可就不只在府中传传了。”看着谢二夫人变幻不定的脸，谢五夫人快意的笑了起来。

谢六夫人虽然没有笑，但脸上的快意也是掩不住的。

谢二夫人强忍着怒火，往锦兰院看一眼后，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谢五夫人、谢六夫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也各自散去了。

锦兰院中，吴氏走后，顾青阳便打起了瞌睡。

脸上盖着看到一半的《礼记》，呼吸匀称。

青霜轻手轻脚走进来，拿了个薄被盖到她的身上。

“现在什么时辰了？”顾青阳被惊醒，拿开书问道。

“奴婢吵醒郡主了？”青霜问完，抬眼看一眼旁边的漏壶，又答道，“申时三刻了。”

顾青阳再次用书盖住脸，缓了片刻神后，又才重新拿开，看着外面黑蒙蒙的天色以及依旧连天的大雨，她问：“吵完了？”

“吵完了。”青霜道，“诚如郡主所料，铮世子并未见谢老太爷，不过谢二公子送谢老太爷出郡守府时，当该是提点过什么。谢老太爷回府后，便下令将谢氏内务权事交给了姜氏，还以养病为由禁了谢老夫人的足。也允了，谢大小姐跟着郡主去京城的事。”

“谢二夫人闻知消息后，去太平院找谢老夫人，被当在了门外。出来时，听到府中的谣言，本是要到锦墨院找谢大小姐的，被谢五夫人、谢六夫人拦了去。”

“奴婢听钱钟说，昨日从郡守府回来后，谢六爷就将他布置在暗中的人全部撤了，并且还跟谢老爷服了软。”

“谢二夫人那里不用再管了。”顾青阳将她说的消息在脑中都过一遍狗，掩唇打了个哈欠，放下书，躺床上去睡了。

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第二日。

醒来的时候，顾青阳觉得脑袋闷沉沉的，还有些隐隐的作痛。料想是昨日坐着打瞌睡，一时着凉的缘故。

摸了摸额头，也摸不出烫与不烫，干脆开口叫青霜。

一出声，连嗓子都是哑的。

青霜先慌了，一边拿软枕垫她腰后，容她靠坐着，一边叫着吴双，让他去请裴九。

裴九去了郡守府。

吴双请着他回来时，谢行意也跟来了。

诊过脉，确认顾青阳只是着凉后，裴九照例是扔下一张方子，面色不愉的走了。他堂堂一神医，自打来了谢氏，全成诊治头疼脑热的下流大夫了，真真是世风日下！

要不是容铮给的银子足够，哼，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抱歉。”隔着一道青帐纱帘，谢行意说道。

顾青阳莞尔一笑，“谢二哥是在为谁道歉？”

“徐家。”谢行意道。

顾青阳笑容微敛。

“徐家还有用，暂时不能被诛。”谢行意解释。

“徐家有死士一事，如今知道的人并不少，你们怎么确定不会走漏风声？”顾青阳哑着嗓子问道。

“二伯、五叔、七叔会被流放到靖州郡，四叔同顾勇合谋截杀顾世子，会是死罪。不管他们受刑之前，会不会被暗中审问，事关谢氏存亡，他们是不会再出卖谢氏的。”谢行意沉默了片刻，如实说道。

几个叔伯落刑一事，是容铮经过重重分析后决定的，永顺帝那边还没有结果。这事，原本是不该透露给顾青阳的。谢行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欺骗她。

就像，得知她着了凉，他便寻了理由跟着裴九来了谢氏。

连祖父、祖母都未见，便径直来了锦兰院。

这些他都找不到理由。

或者，是他不愿意去想。

她才十二岁。

且容铮……

顾青阳没注意到谢行意神色间的异样，沉思片刻，她道：“此事非同小可，你们最好做下万全的准备。”

商贾之户，私养暗卫，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谢氏、谢行意、容铮，包括她，知而不报，同样是大罪。

谢行意点头‘嗯’了一下，看到吴氏和谢雨霏进来，他拱手一礼后，转身离去。走出锦兰院，他停下脚步往后看去。

看着在大雨里，越发显得娇艳的玉梅花，不知怎的，脑海突然就想起那日在漱玉楼中，她说她父亲很中意他的那句话来。

微不可察的勾一勾唇，谢行意抬脚刚要走，余嬷嬷撑着伞，快步的朝他走来，往锦兰院看一眼后，恭谨道:“老奴见过二公子，老夫人得知二公子来了府中，特意遣老奴过来请二公子前去说话呢。”

“走吧。”谢行意抬脚，往太平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