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吕布醒来推开门,发现外面居然下雪了。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从天空落下,雒阳到处一片银妆素裹,彷若一夜之间来到了冰雪世界。
他哈出一口白雾,伸出手道:“下雪了啊......不错,正好让那些有钱人,买些烈酒驱驱寒。”
这一日,是珍宝阁开售蒸馏酒、香水、肥皂、蜡烛的日子。在此之前,宣传炒作已沸沸扬扬,人人翘首以盼。
洗漱完毕用过早饭,吕布没有直接去军营,而是往东市珍宝阁那里走了一趟。
早上还未开市,门外已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阚泽见众人如此热情,还命人捧了一块牌匾来到门口。
随着他扯下牌匾外的大红绸子,三个翩然欲飞、其势浑圆的大字跃然匾上,展现在众人面前。
“飞白体!”有识货的士子当即惊讶开口,道:“竟是蔡大儒的飞白体!”
“时隔多年,除了鸿都学院,雒阳竟再现蔡大儒的题字!”
吕布在外瞅了一眼,怎么都搞不懂那三个跟鬼画符一样的字,为何会值得士子们大呼小叫。
并且,后来的王羲之王献之也很推崇。然后唐朝李世民又是王羲之的超级脑残粉,还迅速让飞白这种字体成为贞观年间的潮流。
不理解归不理解,但他表示......你们喜欢就行——就凭蔡伯皆的题字,咱产品无形中就多了些文化细菌。
既然多了文化细菌,价钱方面贵点很合理吧?
于是上午去军营那里摸了会儿鱼后,下午又悄悄回到了珍宝阁,发现这里的生意简直爆火!
库存的香水、肥皂、蜡烛、蒸馏酒,很快被售卖一空。阚泽只能一边催促士卒从匠造部运货,一边安抚购买不到的顾客。
“发了会员卡、搞了预售制还是如此?”
看到这情况,吕布当即吩咐魏续:“去,告诉德润,珍宝阁实行配额制。一人只能买两坛蒸馏酒、两盒肥皂,蜡烛,以及两小瓶的香水。”
深得奢侈品精髓的他知道,好东西不能一股脑儿卖出去。一定要设置重重的限制障碍,这样虽然折腾了顾客,但顾客们......喜欢啊!
没了这些限制障碍,人人都能买得到,那自己手里的还有啥稀奇?
果然,待阚泽宣布了这消息,还叱喝大肆喧哗者,并威胁收回会员卡后,场面秩序瞬间变得井然。
尽管如此,到晚上结算的时候,阚泽腿都是软的:“主公,半日的功夫便得来了四百金,若日日如此,我等岂非富可敌国?”
“怎么可能?”
吕布倒好似见过大世面一般,澹澹回道:“第一日大家都图个新鲜,买回去后,再怎么也能用一阵子。”
“不过,这些生意总归是长期的财路。而且假如没什么意外,还可以带动日后的养猪产业。”
说着,又想起早上去军营得来的消息,忍不住嘿嘿一笑。
荀或那里已经给回复了:言他从兄荀悦,还有荀攸那一支的族老荀衢,同意秘密迁徙至京县。
荀悦历史上官至侍中,侍讲于献帝左右,学问精深,教导下徐庶不成问题。
荀衢是荀攸的叔父,一生并未从政,只是代理族务。这样的人帮忙管理下流民,给典韦制定些条令也不成问题。
而史阿秘密收拢的游侠和流民,已开始陆陆续续地向京县进发,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
简直如秦始皇摸电线——赢麻了!
只不过......
吕布却知道,珍宝阁的生意最多能红火一两个月。这段时间里雒阳的升平安乐,也是乱世前最后的一息宁静。
从华歆汇报各地粮秣的价钱开始飞涨后,便可推测出关东群雄已开始招兵买马、囤积粮草了。
“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要出意外了......”这一晚,他抱着那些金饼睡下。
原本以为,这些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心安。
但随后严氏出现,推走那些金饼躺在他身侧后,他才知道真正让自己心安的羁绊是什么。
中平六年的最后一个月,也在这样表面升平祥和,背地里暗潮汹涌的气氛下,几乎眨眼便走了过去。
随着太史令宣达朝廷诏书,改元初平后,天下也随之进入新的一轮阶段。
......
正月二十三这天醒来,吕布右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然后静娘跑过来说,蔡邕在中院大堂等着自己。
“蔡大儒主动来找某?”
他脑子还有些迷湖:虽然两家因女儿的关系,相处得还算不错,但蔡邕极少主动来找自己。
除非......忍不住!
刹那间,吕布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见到蔡邕后便知道:果然,让这位大儒忍不住的事,是关东那边牧守起兵了!
听到这消息,他眼皮子一下不跳了。
特别神奇。
就好像一直担心考试成绩不理想,结果成绩下来后,虽然果真也不理想,但心却莫名踏实了。
“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啊。”悠悠说出这句话,吕布也不知是个啥心情:有沉重,有叹息,但也有些兴奋和激动。
这一天的到来,宣布乱世真正来临,往后白骨枕藉,十室九空,汉室神州大地一片狼烟残杀。
同时也是自己沙场驰骋、运筹帷幄,乃至挣脱樊笼,一飞冲天,最终破而后立、改天换地的最好时机!
不论他想不想,乱世终究来了,谁也挡不住——他只能在这乱世的浪潮中,迎风直上,尽情地浪!
“去年十月,白波贼酋郭太聚拢十万白波贼侵入河东;十一月,羌人又攻扰三辅,幸得皇甫将军抵住。”
蔡邕的声音有些慌张,道:“今日关东传来消息,东郡太守桥冒月初诈冒三公移书,传檄关东州郡,历数相国罪恶,称天子被危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
吕布听后,拍了拍手。
随即,便有魏续带着四名亲卫,端着一大方沙盘模拟图出来,然后向蔡邕问道:“不知有多少州郡响应,聚拢了多少兵马?”
蔡邕原本很急,但看到沙盘模拟图后,立时就不急了。
半丈多见方的台盘上高低起伏,有山川有河流,有关隘有城池,泥沙砌成的山川上还铺了一层绿色的草,蜿蜒的河流现场用真正的水灌满。
旁边还放着一堆颜色不同的小旗子,以及木头凋刻的人偶和骑偶。
蔡邕越看越神奇,很快发现这就是司隶一带的地形,忍不住惊声道:“奉先,汝这是将司隶缩到了台盘上?”
“不错。”吕布嘿嘿一笑,自卖自夸道:“看来某做得惟妙惟肖,否则蔡大儒不会一眼就认出来。”
“营里的军事图实在太粗糙了,一条线代表一条河、也代表一条路,山川高度没有,地形无法直观展现。”
“还有城池就画个圈儿,关隘随意画个框......甚至连比例尺都没有,基本没一点参考实用价值。”
说完,又问了蔡邕一遍:“蔡大儒,那边来了多少人?......”
“咱在此先将情报都弄好,然后交给义父,想必他一定会......呃,高兴是不可能高兴的,这辈子看到沙盘模拟图都不可能高兴。”
“但是,咱还得送。”
毕竟,老董不高兴,自己就高兴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