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戳脊梁骨，你别糊涂，当领导的哪个不被人骂，众口难调，骂一阵子享受是一辈子。”老黄还在极力的撺掇。

“我想还是行的正，坐得端好些，起码我对得起我的良心。他女儿就是天花，我也不能乱坠。”秦志高显然不想再谈这个话题，“那黄大主任，我去厂办复印一下这工时单。”

“好小子，不仰人鼻息，有种。”老黄看着秦志高出去的背影赞叹道。“人生不就一口饭，为啥那么多人卑躬屈膝无志气。希望你能扛过去。唉，天下就是男人的，男人就是帅哥和富人的，我丑男人没钱就只有等死喽，韩国人全民美容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秦志高对于老黄后面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在厂办复印室里，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份《关于设备抵扣加工费的协议》遗落在复印机旁，上面已经拆掉了订书钉，显然是财务上谁复印后忘记拿走了。他见没人，便连忙复印了一份，揣进内衣兜里。

回到办公室，老黄已经去车间忙乎去了，他关上车间的门，掏出那份抵扣设备的协议，与档案柜里的设备清单核对，全部是本车间的设备编号。看来贱卖是要行动了。

他思索间，又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份文件，这也是他上周去给孙不二汇报增加人员的报告时，看到他桌子上的一份文件，就顺手牵羊了过来，那是一份《企业改制所遇到的系列问题》

他如今又拿出来，仔细研究。改制后的职工去留采用自主选择，可以获得一笔改制补偿金。固定制完全改为聘用制，穷人永远都处在被处置的顶端。企业变成了个人的，以后这财富和董事长、董事都可以世袭，那比拼的可就是投胎水平，不知道有没有地狱，这要是跟判官关系搞好，那可是一劳永逸的事情了，含着金钥匙出身。那都不是爱拼才会赢了，投了好胎就会赢。

暗袭的官职、世袭的财富，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命，秦志高正在这里瞎想，突然，秦海军进来顺手把门锁上了，”志高，生产科王科长通知我们开始更换设备备件，一个星期全部更新完，叫我们晚上加班更换，一天三百元的加班费，一个月内更换完。“

“你们原来收集更换下来的旧件都修理好了，没有问题吧?”秦志高脸色很沉静，“好，企业也快改制了，抓住这个机会，我们好好利用一下。”

“那经过我的手都给修磨成新的一样，就是不耐用，一年全部瘫痪。”秦海军虽然知道秦志高办事很稳重，但还是有些担心，“这万一要是不贱卖，查到我们可就惨了，搞不好要坐牢的，这可不是个小事情。”

“没有什么问题，你看这份文件已经都确认贱卖的协议，何况，我们还把那新配件都先放在各自的工具箱里。”秦志高把文件给他看了，“万一查到，我们只说是旧的还可以将就用，当然是为企业节约，也说得过去。到时候我们新公司把这份设备备件算股份，你们的补偿金都可以投入进来。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再把这笔款子给还回去。”

“志高，其实，以你的才能，就是以后改制了，在这个企业混，你也会混得好的，起码能混个副总经理什么的，你走这条路有些冒险了，不比我们胸无点墨，更无大志。”秦海军劝道。

“能混多好，一旦变成个人企业，那些好位置怎么可能轮得到我来干。我们只能喝汤的份，永远都会被别人束手束脚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别想东想西的了。”秦志高坚定的看了一眼秦海军。

“好，为了婷婷的幸福我堵上了。”秦海军牙一咬，“万一出事，我全力承担，你帮我照顾好婷婷。”

“说什么呢，万无一失，我都策划好了。对了，你们在更换时候，如果有人监督，你们就把新备件先更换上，然后在没人的时候灾更换回来。”秦志高又拧眉思索了一会儿，眼睛盯着秦海军的眼睛，坚定的道：“放心去干，出不了事，我们只是将计就计而已。就算真有事，他们也不敢张扬，毕竟做贼心虚吗？”

钱秀秀不在市里上班，非要到县里丹水零部件的财务部上班，大家心里明白这是钱道贵安排着选婿来了。

前秀秀到车间来核对了几次工时，秦志高对她都是不冷不热的，后来有另一个车间的年轻干部看上了，天天去献殷勤，女人怕缠，最终钱秀秀和他好上了。而这个年轻干部不到一个月就调到厂办当办公室副主任。

这让老黄叹息了一个星期，数落秦志高，“你看，你小子不努力，我们过来人不会骗你的。那抓紧机会跟钱秀秀好的那个小子，现在都连升两级，进入了钱道贵的圈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秦志高想到了江敏，这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联系打电话了，上次听到胖子说她故意把照片给金雨凤，心里有些别扭，但心里还是想着她，也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肯定是她姐姐的酒吧里帮忙。

宁为鸡头，不为牛后，今天的小苗，终究会长大，可是一根树杈，永远都是依附在主干存活。

“我有了女朋友，为了权势而弃之，为人的良心道德上过不去。”秦志高淡淡道。“荣华富贵谁不想要，但不能丧失了本性。”

“这有啥，没结婚时天下唯她是宝，接了婚也就如草。贫贱夫妻百事哀，不是过来人不知过来事。”老黄对秦志高语重心长、关爱备至，“不过听说你那女朋友也不赖，开了个影楼，到也是个才女，可是你如果想在工厂里混得好，没有背景，恐怕得一步步熬。”

秦志高不置可否，但还是觉得有必要声明一下自己志向，“熬，我们年轻，熬成刚也就不用熬了。”

“志气尚佳，到时就知道世事艰辛，揪心光阴。”老黄还在叹息。

“黄老，你别叹息了，我将来一定比他们混得好，我心里知道该怎么做。即使混得不如意，但是那也是我的一颗真心在鲜活的为自己跳动。”秦志高起身提壶把老黄的茶杯水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