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贾张氏作为主人开口最合适。
但是,上次堵易中海的时候,刘海中帮过她,她虽然想着少一个人吃饭她们就能多吃一些,却不愿意站起来,否则,传到他耳朵里,那就得是罪死他了。
相反,她不出面,事后问起来,她也可以说是按刘平的意思请的人,怪不到她头上。
刘平虽然也烦聋老太太突然在这种场合说起这件事,但他一直想和刘家断开,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事情挑明:“不用请了。咱们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我和我父母他们的关系怎么样,大家应该都了解,他来了,我会感到别扭。”
住在这座四合院的人都知道刘海中喜欢打孩子,他更是被打得受不了,才认一大妈当的干妈,加上上次贾东旭举报诬陷他的时候,刘海中又没有帮他,而是帮着贾张氏,他说这些话虽然显得冷漠,但别人也能理解。
这也是他当时和秦淮茹说请客的人时没有提刘海中的原因,但在一大妈看来,却是他被逼着说出那些话的,再想到他曾经受过的罪,不由大为心疼的握住了他的手:“平安,没事儿,有干妈在呢,你不用担心啊。”
易中海则有些后悔。
刚才他没有开口,是想着让贾张氏把事情圆过去——这本该是主人该做的事,今天又是贾家求着他们的,他不信她不出面。
结果贾张氏装死,刘平到底年轻,竟然直接说了出来。
他很清楚,这件事只能放在台下而不适合摆到明面上,否则别人可不管什么前因后果,容易让刘平的名声受到影响。
再想到刘平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肯定不好受,他不由对聋老太太大为恼火,于是沉下脸道:“今天是贾家和我们易家的事,其它的就不要再说了。”
对聋老太太来说,易中海平时都是敬着他的,此时的表态几乎与呵斥她差不多,她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不过,她很清楚,她能有现在的生活,一大妈每天还会给她做饭,伺候她,全是因为易中海。
还有傻柱,在她眼里,他脾气又直又冲,不管是在这座四合院还是在轧钢厂,都少不了易中海的照顾。
更重要的是刘平的今天的表现,和当天斥退撒泼的贾张氏很像,也让她心里没底,到底不敢再装疯卖傻的继续挑衅,以免刺激到刘平。
万一他不顾不管,她可就下不来台了。
阎埠贵赶紧出来打圆场:“对对对,老易说得对,今天贾家请客,本来就是说你们两家的事。”
“傻柱怎么还没回来?东旭,你去看看吧?”
贾东旭惦记着一会儿说他的工作的事,也怕好不容易准备了酒席,最后不欢而散,就也顾不得盯好的肉,起身走了出去。
不过,傻柱有心表现,找到酒就提着往这边跑,贾东旭走出门口,他也差不多回来了。
贾张氏看他竟然拿了三瓶二锅头回来,心里高兴,忙道:“傻柱,这次可多亏了你,快坐,快坐。”
等傻柱坐好,她又张罗着想让棒梗给大家倒酒,但傻柱为了在秦淮茹面前表现,主动接过了这个活。
随后,她热情的邀请众人喝酒吃菜,当然她自己手也没停,夹菜的速度比喝酒的易中海、阎埠贵等人还要快。
当然,她清楚这次请酒的目的是什么,等他们喝完一杯酒,她马上给贾东旭使了个眼色,让他给易中海倒酒。
贾东旭赶紧放下骨头,手在衣服擦了一下,拿过酒瓶就给易中海倒酒。
贾张氏适时开口:“老易,老太太,还有他三大爷,东旭是在咱们跟前长大的,你们也都能看得出来,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是做事一根筋,不知道从哪里听了风言风语,结果就办下了错事。”
“不过他确实是错了。咱们一个院儿的邻居,怎么说都要顾念着咱们这么多年的情谊!”
接着又转向贾东旭,呵斥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给你易大爷敬酒?”
然后又对易中海道:“东旭其实一直非常敬重你,就是咱们都住在一个院里,天天见面,你又是他的师父,他吧脸皮薄,怕你,平时表现得少……”
娄晓娥听贾张氏说出这些话,不由看向了刘平,如果不是她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几乎怀疑她说的是另外的人了。
刘平则很澹定。
对他来说,今天的安排原本就只是走个过场,表明两家恢复了一般的邻里关系而已。
贾张氏如果聪明的话,这时候最好的做法应该是认真道歉,越诚恳越好,那样他们反而得有所表示;
现在避重就轻,表面看好像把大事化小了,但谁都不是傻子,她越这样越说明心不诚,他和易中海反而越轻松。
果然。
贾东旭等贾张氏说完,就双手举杯道:“师父……”
易中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摆手道:“酒我可以喝,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上次的事情今天过后也可以翻篇,但我们已经不是师徒了,别叫我师父了。”
贾东旭被直接拒绝,心下难堪,忍不住看了贾张氏一眼。
直接借这个机会叫“师父”,是她给他出的主意,却是想着这个场合,易中海要是一时犹豫,或者被她刚才的话拿捏住,不好意思拒绝,他们双方的关系就能瞬间恢复到从前。
可惜易中海竟然没有受到影响,直接拒绝了。
这下难堪的就是她们了。
她张了张嘴,原本还要说些什么,这时秦淮茹赶紧向她眨了眨眼,示意她按她们商量好的原计划进行,先联系上,再说其它的。
贾张氏也不敢逼迫太急,就强笑埋怨贾东旭道:“你这孩子,你犯了错,还没得到原谅,怎么有脸再叫师父?但咱们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你就按原先的,叫大爷吧。”
贾东旭忙解脱的跟易中海碰了碰杯,一口将杯里的酒喝下,但喝得太急,酒里也没兑水,忍不住咳嗽起来。
贾张氏忙让他吃口菜压压,又不断给他使眼色,让他谈工作的事,但他刚被易中海拒绝,只顾着低头吃菜,并没有后续的动作。
她只好主动开口道:“你这孩子,老易现在就算不是你师父,也是院里的一大爷,你不是说最近工作出了问题吗?有问题就跟你一大爷说说啊。”
贾东旭被前几天搬运钢锭的活累怕,闻言就又抬头,期盼的看着易中海道:“师……大爷,你能帮我跟我们车间主任说说吗?他最近给我安排的活太多了!”
易中海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老段是正常给你安排工作吗?他给你安排的工作有没有比别人多?”
贾东旭迟疑了一下,道:“这个……段主任最近给我安排了很多的重活,我……”
贾张氏也帮腔道:“是啊,他好几天回来累得都吃不下饭,老易,你可得帮帮他啊!”
易中海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帮他。老段要是给东旭安排的活比别人多,那我肯定不会不管,但他正常安排工作,他还是车间主任,我能说什么呀?”
贾张氏顿时不满的道:“不是,老易,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让你帮忙说句话都不愿意吗?”
聋老太太眼神一动,道:“是啊,老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
刘平不等她说完,直接转头看向易中海,问道:“大爷,您是不是办错什么事了?还是欠了贾家的人情?”
聋老太太被噎了一下,心中恼火,但想到今天是贾家有求于易中海,而贾张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向她看了过去。
对贾张氏来说,刘平的话相当于直接揭去了她努力想营造的形象,但也知道现在不比从前,她只能强笑着解释道:“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太关心东旭,有些着急……”
发现这个解释不会有用,她很快又补充道:“以前都是老易照顾我们孤儿寡母的,我们都记着呢!”
刘平真诚的道:“我从书上看过一句话,叫‘不经磨难难成人’。大爷,您现在是最顶级的八级钳工,当年当学徒的时候,是不是一路下力、吃苦才走到今天的?”
易中海看向刘平,以前面对类似的事,都得他一个人面对和应付,现在却有刘平站出来帮他,他顿时感到满心的幸福。
而且说得还那么在点上:“谁说不是呢?那时候还不是人民当家作主,几乎每天都会累个半死!”
刘平看向贾东旭,道:“东旭哥,你明白了吗?”
“别怪我说话直。你前两年要是肯下力气,再加上有我大爷他的照顾,我觉得你应该早就过级转正了。”
“另外,我还要说明一点。因为你,我大爷已经三年没有评上先机了,他对你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
易中海看着刘平,感受着那份父子齐心,其利断金的感觉,忍不住拿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只觉得往日又辛又辣又冲的酒,此时却只剩下了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