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下去看看......”
白薇薇听到楼下传来闹哄哄的声响,慌忙要赶出去。
张金喜是跟陈敏过来的,她大概能猜到楼下发生了什么,她追着白薇薇的脚步出去拉着她道:
“薇薇,我没来得及跟你说,张金喜就是我婆婆陆阿枝跟公公张大彪的儿子,也就是陆河亲姑姑唯一的孩子,当年她把自己卖给了张大彪,过了港城之后就坐了货轮偷渡去了旧金山,这些年他们夫妻俩一直在国外生活,前些日子我婆婆因为白血病晚期去了,我公公受不住打击也跟着走了,张金喜在国外待了一段时间才办好两人归乡的手续,这回回来是送两个老人家归故土的......”
“什么?”白薇薇有点没反应过来。
楼下闹哄哄的。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那你怎么不早说?”
陈敏无奈,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两人匆匆下楼。
在一家子慌乱无比,跟无头苍蝇一样的时候。
陆河对着老爷子又是按鼻中,又是做心口急救,最后连嘴对嘴呼吸法都用上了,好悬,老爷子才幽幽转醒。
这个架势,给黄桂英吓得腿都瘫软了。
就跟面条一样软绵软绵,站都没站稳。
几个闺女好不容易把她给扶住了。
看见醒来的老伴,黄桂英带着哭腔道,“快快,快去房里把清凉油拿出来给你爸擦拭下,醒醒神!”
宋飞虎慌忙从两个老人的屋里取来清凉油。
还有几个女婿一起帮忙。
不断往陆三爷太阳穴,头中穴,还有鼻中,耳后根等位置揉擦上去,还要给他揉透凉的双手双脚,每个人脸上都是害怕,就生怕老人家真有点什么事情。
张金喜更是吓得跪在老爷子跟前急哭,跟个孩子一样:
“舅舅您别吓我,我爸妈走了,我就跟您一个舅舅,您要是出事,我以后下去怎么好跟他们交代?”
老爷子看着还没什么反应。
不过无神的眼珠子却是动了动。
跪坐抱着老爷子被当靠垫的陆河看见,顿时内心一喜,忙让张金喜继续:
“你多说说你爸和我姑姑的事情!别停!”
张金喜这会根本顾不得思考。
他爸妈刚走没多久。
虽然跟陆三爷这个舅舅不算熟,但也是他血缘关系上最亲的人了,要是他也走了,他肯定会恨死自己的,更何况,刚才那个情况是真把他吓到了。
他想到父母死的那个时刻。
自然,陆河这个表哥怎么指示他就怎么做。
只是,乍然要说两个老人的事情,虽然他都知道,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不知道说什么啊!说些什么好?”
大冷的天。
他愣是给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来。
陆河那个生气啊:
“怎么会不知道说什么呢?你爸妈怎么认识的,怎么生下你,你有几个兄弟姐妹,这些年生活怎么样,在哪里生活,为什么不给家里传信,那么多事情怎么就不知道怎么说呢!”
要是平日,张金喜肯定能很圆滑的处理这种事情。
可是关系到自己家事,恰好父母也去世了没多久,刚才悲从中来,脑海里的思绪早是一团的乱麻。
一时间他就没能转圜过来。
抱着脑袋呜呜呜的哭,“我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老人家也经常念叨舅舅,只是路程太远了,旧金山到内地通信又不发达,想回也回不来啊!”
“旧金山?他们还去了旧金山?”这会,老爷子眼里突然就有了光芒。
颤颤巍巍抓着张金喜,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怎么就去了旧金山那么远的地方呢?人离乡贱,去那种国家有什么好的?你跟我说,这些年你们都是怎么过的?”
张金喜就呜呜呜的哭,“舅舅,我出生那会已经在那了。长大一些才慢慢知道,我爸妈是在港城偷渡过去的,小时候家里靠我爸在码头做苦力,我妈帮人洗衣烧饭为生,后头攒了些钱,找了个地方开了个小小的杂货铺,生活才渐渐有了起色。那会就听我妈经常念叨您老人家了,可是地方太远通讯不好,想要给你们传个信,那会国内又闹红色G命,好不容易熬过去,我爸腿又摔断了......”
提起往日的辛酸。
张金喜的眼泪真是止都止不住。
当年他爸摔断腿,一家子生活什么都要靠他妈这个女人来要支撑,在异国他乡的,可别说有多难了。
好不容易熬过来,陆阿枝却检查出白血病。
这时候国外经济科技什么都比国内发达,就想着在外边治好再回国,哪里知道,做了化疗这些年不止没有好,反而恶化了呢?
到最后,心心念念要回国的两个老人家终究没能亲自踏上故土。
只能沦落到在异乡与世长辞。
张金喜哭哭啼啼把家里这些年的事情说完。
陆家人都没吱声了。
良久。
还是陆三爷道,“扶我回屋,我要缓缓才行。”
老人家进屋前,还回头交代大家:
“金喜是你们姑姑唯一的一个独苗,好好待他!还有金喜你,就把这里当自个的家,舅舅的家就是你的家,听到没有?!”
张金喜自然爽快的应了。
不到半天。
陆三爷晕倒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村子,连带陆阿枝被找到这事也在整个陆家村给传遍了。
年纪轻的不知道陆阿枝是谁。
但年纪大的都知道。
一时间,陆家跟个市场一样热闹。
众人来来往往的。
陆大伯是最后才收到消息的。
老人家快步过来,额头都冒汗了。
这会的陆家也忙。
老爷子心里不舒坦,在屋里躺着,黄桂英担心老伴,也回屋陪着去了。
家里就是陆河当家。
好在有几个姐姐姐夫在,还有一堆外甥外甥女,大家忙着做年夜饭,贴对联什么,看着事情繁杂,倒也忙得有章程就是。
陆大伯过来那会,陆河正准备鞭炮蜡烛香纸等物。
等一会大锅里的鸡鸭鹅熟了,这个先得拿去祠堂供奉先祖,还有本地的老爷庙,这个年才算得上是开始。
陆大伯来到地坪上。
没等陆河说话就小声道,“你爸妈呢?我听说你姑姑阿枝找到了?她那孩子长什么样,村子上下都在传,说是上回来给我们收荔枝戴大金链子的阔绰胖老板,我记得他长得也不像是你姑姑啊!是不是他?人呢?”
远远看见陆大伯来陆河就知道他想问啥。
刚才村子里有人端了糖糕过来,然后没多久大家都知道了。
逢管是关心的,还是好奇的,大家都过来走一走看一看。
陆河无语,但也只能默默接受。
反正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没有流言呢?
他让陆大伯放心,家里两个老人都没事,只不过一时间这个刺激有些大,还没缓过来,等一会鞭炮烧得多了,响声大起来,估计他们就没空去想那些事情了,毕竟大过年的。
至于张金喜是不是真的表弟。
陆河只能拿那些照片出来给陆大伯看。
陆大伯看完一叠照片唏嘘不已,“这么看来,那张金喜还真是阿枝的孩子了!就是面相长得太着急了,瞧着可比你大太多了!”
陆河就摊手,“谁说不是呢?”
任他抠着脚趾头来想也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跟张金喜居然还是表亲!
老杨之前还表达说不愿意跟他这个面相老成的表弟打交道呢,这下好了,开年过来,这两方一撞上。
嘿嘿,陆河想起来老杨一张脸给臭了。
顿时就觉得憋闷了半天的心情都舒畅不少。
多了个老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