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八月的成绩已经出来,宁澜成了解元,知晓消息的宁家人在小院中摆了好酒好菜,祭拜祖宗。
“今年秋闱的成绩出来得比往年要晚得多,但好在结局没有辜负努力。”宁父拍了拍宁澜肩膀:“过两日就是春闱了,你可做好准备了?”
“自然。”宁澜微微颔首,神色悠然:“殿下专门派了老师给我开了小灶,恶补了近期时事知识,我又深入其中,了解了百姓想法,同时也学会了不少为官之道,应当不成问题的。”
“如此,我们就静等哥哥的消息啦,到时候一定在天香居摆上几台,好好庆祝庆祝!”宁满满乐呵呵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线。
宁澜点了点她的脑袋:“平常心对待就好,不过是一次考试罢了,无甚值得庆祝的。”
毕竟距离他想要达到的成就还远得多。
“是是是,大哥说得多。”她打趣的同时,神色难掩揶揄:“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会试当天,宁家人早早陪同着宁澜来到考场外,出乎意料的是,明明距离开场还有一个时辰,国子监外却已人山人海。
宁满满懊恼摸了摸后脑勺:“哎,我失策了耶,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积极,提前这么久赶来,我们不是第一个进去的了。”
宁澜忍俊不禁:“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排队排着排着不就到我了嘛,届时还能逛一逛国子监呢。”
“那行吧,旗开得胜啊,大哥。”宁满满一副老态龙钟模样,拍拍他的肩膀:“考试结束那天,我一定第一个带着好吃的过来等你,保证让你出来后就能看到我。”
“那倒不必。”宁澜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无论你站在哪儿,大哥都能第一眼找到你,所以你啊,按照自己的步骤和计划走就是,不必为我做调整改变。”
“那不行,我一定要做第一个,蹭蹭喜气。”宁满满倔强极了,推了推宁澜:“好了啦,大哥你快走吧,不然等会队伍更长啦。”
宁澜复杂的目光划过家人们满是鼓励的脸庞,挥了挥手,转身没入人群中。
宁家众人一直目送着宁澜进入考场,身影消失不见,这才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吵闹声传来。
“不,我没有作弊,这个小抄不是我的,我可以对比字迹。”一个瘦削书生满脸慌张解释。
周围百姓看到这一幕,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会试何其重要,怎么会有人意图蒙混过关,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有的人就不配入国子监的大门,就算今日歪门邪道过关了,日后也不会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这样的人就应该直接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百姓们义愤填膺,振臂高呼,甚至调动起不知情况的其余人的情绪。
书生面色灰败,喃喃解释,可却无人愿意倾听,或是给他一个辩白机会。
高统领带着御林军而来,把人押走了,路过宁家人时,微微驻足颔首,神色恭敬。
宁满满心中很不是滋味。
若真有人成功作弊,代表这比赛并无任何公平机制而言,这样的结果于很多寒窗苦读的人而言,等同于平白无故错失向上走,变优秀的良机。
宁母拉着她的小手往回走,看到她没精打采的模样,失笑道:“满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人啊,生来渺小,很多时候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足够了,等你有能力的时候,才可以改变不平事,同情受苦人,若是自身没有过硬能力,却有一颗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心肠,到最后也只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宁满满明白母亲话中含义,低头喃喃道:“娘,我知道的,在足够强大之前,我会好好学习忍辱负重。”
不能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她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面色带着淡淡失落。
宁父看到女儿兴致不高,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糖人:“满满,你瞧,这个像不像你?”
宁满满沉默的面色遍布笑意:“爹,这一点都不像我,我有那么胖嘛?”
“没有没有,我的妹妹是全世界最瘦,最漂亮的小姑娘。”油嘴滑舌声音传来,令人又惊又喜。
宁满满回头,一把抱住比她高半个人的宁清:“三哥,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
“我说啦,你们没收到嘛?哎,我就说咧,我该早点出发的,那样还能和大哥见上一面,给他加油打气。”宁清霍霍两下拳头,战意满满。
宁父用拳头砸了砸他坚实的肩膀:“无妨,你大哥知晓你的心思,就足矣。”
“走吧,去味美居吃一顿,顺便看看学子们的赌注如何,这一次,咱们可要好好的给你们大哥涨涨志气。”宁母神色欢愉,眉目轻挑:“等成绩出来了,一定能狠狠押隔壁的宝泰一头。”
“娘!”宁满满语气娇俏,撒了个小娇:“你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浪费口舌?他们京中人多为趾高气扬之辈,即便大哥高中,她也未必会因此对你恭敬三分,不如直接将她无视了去,她没了乐趣,自然作罢。”
“是啊,一个落魄户归京,还算得上是小门小户,就只会踩高捧低,我们不必和那样的人有过多交集。”宁父跟着劝说,携着众人往前走着。
在他们身后,一双眼睛恶狠狠的,带着无数怨恨,仿佛要啖其精血骨肉才罢休。
宁满满如有感应似的回头,又不屑扯扯唇角,眼瞳宛若千年寒冰,盯得那人毛骨悚然,目光飘浮的挪开视线,方才转身大步往前,和家人说说笑笑。
她不是什么大方之人,对方学她做生意的方法,抢她客源,多次拉踩她的父母哥哥,她不主动出手,是相信坏人自有天收,但若是对方踩她逆鳞,真的做了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她也不会任由其好好活着。
“满满?满满?想啥呢,这么出神,你要不要吃冰糖葫芦?”宁清抬手摇了摇宁满满:“怎么突然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