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皇后微微退后两步,行了个礼:“臣妾替太子谢过陛下。”
“好了,你我之间如此客气作甚?”天子把她拉了起来:“我们去御花园坐坐吧,好久没有到处走走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天活头了。”
“陛下可不许这般胡说,您定然会长命百岁的,活得比臣妾还要久。”容皇后轻笑宽慰。
“就你这嘴巴最甜了!”
他在容皇后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往外蹒跚走去,面如红霞,仿佛已在恢复之中。
容皇后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是回顾近日点点,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一扭头就发现天子正笑得开心,不解发问:“陛下因何事这般开心啊,可否与臣妾说说?让臣妾与您一起同乐同乐。”
天子眼底的笑意微微收敛,目视着这满园秋色:“朕能醒来,就很开心,如今你在身侧,令我不由自主想起许多年前,自然就更开心了。”
皇后虽然觉得他的理由牵强,但也没有反驳,轻轻一笑:“臣妾也甚是开心,希望往后余生能与陛下同进同退……”
她说了不少场面话,可眼底却无多少开心。
若非为了傅锦年和自己的晚年生活,她不会考虑主动给自己递台阶,照顾天子,毕竟后宫女人千千万,她们肤白貌美,说话好听,比她更能讨人欢心,但好在,天子与她还有少时的情谊,如今相处起来,也不会令人觉得太难受。
两人闲话家常没多久,守卫前来禀告:“陛下,皇后娘娘,长乐公主在门外求见。”
长乐公主身为一介女流之辈,亦不是这次大楚出使大夏的领头人,贸然来见他,莫非有什么想法?
天子轻轻拨动茶盖,拂去上方茶叶,饮了一口苦茶,皱眉道:“把人请进来吧。”
长乐公主入御花园,最先看到的,不是这满园花朵,而是坐在亭中,带着浅笑的女子。
论做皇后,容皇后很是合格,但从前的她却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不过以后,她会让所有人都正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挥棋子的作用。
长乐公主不知不觉愣了神,双眸一动不动,好像在算计一些什么,
容皇后心底咯噔一下,摸了摸自己脸颊,不解问道:“陛下,臣妾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为何长乐公主一直盯着臣妾看啊?”
天子瞥了一眼她的面色,淡淡回答:“未有,兴许她是一时想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说完,他拍了拍容皇后的肩膀以示安慰,转瞬又给了夏内监一个眼色。
夏内监上前,抬手在长乐公主的眼前晃了晃:“公主?公主?”
长乐公主恍惚回神,苦笑一声,上前给二人行礼,解释道:“陛下,皇后娘娘,方才实在抱歉,长乐想起了故去的母亲,一时悲伤,未能及时反应过来,冒昧唐突了。”
“无妨。”天子声音毫无情绪:“长乐公主今日来,是所为何事啊?”
容皇后素手抚摸杯身,侧耳倾听。
她薄唇抿出小小的弧度,垂眸笑称:“鳌虾一事已过两月,长乐想着过去瞧瞧伺养得如何了,请求大夏陛下恩准。”
“行,大夏幅员辽阔,云水县天杰地灵,太子在那儿也呆了数年,你带着大楚使臣四处走走看看,多了解了解我们大夏也未尝不可。”天子很是大方,直接同意了她的请求,又道:“朕会安排两支御林军护送诸位,保诸位安康。”
“有劳陛下。”长乐公主模样乖巧:“若是时间合适,长乐也会带一些地方特产回来送给陛下和皇后娘娘。”
“你有心了。”天子笑了笑,抬手示意她起身,道:“听说你前几日入了太子府。”
长乐公主错愕抬头,眼底深处满是来不及掩饰的慌张,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心如止水,苦笑道:“也不怕实话和陛下说,长乐来大夏,是身负和亲重任的,我本以为可以为自己寻得如意郎君,可如今看来,终是落了空,为了避免见面尴尬,也想散散心,所以才会有这次的请求。”
她像是失恋了的女子,几滴泪珠泫泫挂在眼眶,令人心疼。
容皇后叹息一声:“我儿自由性情凉薄,不爱与人交谈,公主在千娇万宠中长大,该寻一个待你好,喜欢你,你也喜欢的夫婿。”
“是,太子向来不善言辞。”天子被她掐了一下大腿,立刻附和:“若是你看上的是旁的男子,朕可为你们赐婚,但太子的亲事,朕曾答应过他,让他自己选择。”
长乐公主忧伤颔首:“长乐明白,长乐不会强求,不过今日得了陛下应允,能四处走走,我心中的郁闷也散去不少,想来再过不久,定能恢复心情愉悦。”
几人闲谈几句后,长乐公主转身离开,天子和皇后也再度回到了寝宫中。
等身旁无人时,天子才从柜子底下摸出一个上了锁的盒子,开锁后,一个翻页,便翻到了折页的那张,上方赫然写着:
长生不老秘籍:以他人之骨血气运,增我个人之寿命幸运(七日内饮完两个身负运气的人的血,并且连续七日喝一盆用他们的骨头煲的汤,便能直接抢夺他人寿命运气,可重复使用,不会影响身体……)
他的大手从那字上面轻轻划过,眼底温柔,喃喃道:“等朕达成所愿了,就可以坐在皇位上,再创辉煌,成为史上活得最久的人,至于太子,他做过储君,管理过百官,批阅过奏折,与坐上了那位置无二,死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此时尚且无人知晓,他的所有算计都落在另一个人的圈套中,这不过是一场故技重施,百试不厌的循环阴谋而已,利用的,是人性的贪婪,妄图长命百岁的无知!
书房中的傅锦年触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起身添了件外袍,又行至窗户旁,关上窗,回来时,掌心多了一张纸条,眼底弥漫三两分警惕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