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年被宁满满问的哑口无言,更准确的说是无言以对。
他并非口齿笨拙之人,可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宁满满的连环逼问。
二人站在明暗交界线处,前面一步就是外面广袤无垠的天地,后面一步就是内里暗无天日的内狱,偏偏宁满满停在了这里,选择了这个时候和傅锦年说起这些话。
四周的狱卒已经被傅锦年谴退了,离得远远的,听不清两个人的对话,不过傅锦书还是选择了沉默。
宁满满偏了偏头,阳光便恰到好处的落在了她的面颊上,盈盈之光相称,肌肤灿烂如锦缎。
“满满,你的运道……”
听到运道二字,宁满满蹙起眉头,打断了傅锦年斟酌良久才想出来的话语,她道:“我知道你怕我运道受到算计,可是且不说一般人察觉不到,便是真的察觉到了,难不成我就真的会坐以待毙吗?”
傅锦年仍旧摇了摇头。
宁满满心沉了下去,她虽善言辞,可是面对傅锦年,却无胜算,尤其是只要他认定了的事情,便是她再多的言辞也无法将他说服的。
宁满满抿了抿嘴唇,想要再说什么,可是又觉得无话可说。
她想要说,你若是再次拒绝我留在这里,那么只怕他们二人就真的走到了尽头了。
两人青梅竹马,傅锦年对她有没有感觉,她心里如何能够不清楚?
只不过上次傅锦年担忧她来了京都被人算计了运道,危机重重之下,他无法安心,可是如今呢?
两个人话已经说开了,若是傅锦年执意让她回去,那么二人只怕以后就真的是陌路了!
宁满满从来不介意她多走出几步,因为她知道傅锦年心里有自己,可若是唯一的一步他都不肯朝着自己走过来,那么就真的没有理由继续下去了。
宁满满心里泛起几分荒凉无依的意味。
一只手落在了宁满满的黑发上,宁满满怔怔的抬起头,对上了傅锦年的目光。
四目相对,两个人具是沉默了片刻,可是这份沉默却又和之前的迥然不同。
傅锦年道:“并不是我不肯留你,而是你的运道我要想个法子遮掩一下……”
顿了顿,他道:“你以为我和你说起韩曲声的事情是为了什么?韩曲声如今虽然被软禁了,可是现在想要找到容玲,他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了,所以现在需要你出场了。”
宁满满眼睛微微一亮,“小哥哥,你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自然是你最擅长的了,探测人心,我会安排你入韩曲声所住的别院,到时候你见机行事,争取在韩曲声那里找到容玲的线索,还有韩曲声为何会和冯贵妃合作的关键。”傅锦年道。
宁满满连忙点头,笑的眉眼弯弯道:“好,没问题,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被人需要总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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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曲声等大元使团之人被安排在了梅花别院,别院既然以梅花命名,自然是有梅花盛景,然而此时恰逢夏日,别院之中倒是不见梅花景况,唯有许多荷花。
荷花池旁的八角亭内,微风浮动,帘幕微垂,韩曲声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六皇子殿下坐在对面同样八方不动。
片刻后,韩曲声睁开了眼睛,目光却是看向了四周,“盯梢的人都被引开了,有什么话,六皇子不妨直说。”
顿了顿,他勾了勾唇角,道:“即便四周无人盯梢,不过六皇子光明正大的来了梅花别院之事可是藏不住的,这别院之内多只怕都是太子殿下安排的人,六皇子若是因此被贵国太子拿了把柄,可莫要怪我才是。”
傅锦书如何不知道韩曲声心中有气,不过他也并不是忍气吞声之人,眉峰微微抬起,道:“韩太子殿下多虑了,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弄清楚我母妃受伤一事,太子哪里会在意这种小事。”
“哦?原来六皇子只是为了弄清楚冯贵妃受伤一事啊,那你可来错了地方。”韩曲声枕着手臂,慵懒自得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这事儿你该问你母妃去啊,她最是知道前因后果了,毕竟刺杀天子一事可是她在背后谋划的!”
傅锦书猛的站起身,盯着韩曲声,道:“韩太子慎言!”
韩曲声嗤笑一声,“怎么?如今不装了?你母妃算计了我,还不许我说几句话了?你们母子二人倒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不过你母妃这般的不守信用,倒是让我等刮目相看啊!”
傅锦书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盯着韩曲声,奈何韩曲声就像个没事人一般,悠哉悠哉的,颇有些不把六皇子放在眼中的意味。
六皇子重新坐下,喝了一大口凉茶,心头堵着的气这才顺了几分。
“六皇子何必对我这般疾言厉色呢?毕竟若非这次刺杀之事,你和你母妃二人又如何重获恩宠?”韩曲声理所当然的道:“你合该谢我才是?毕竟若非冯贵妃,我又如何会入大牢之中,如今又被困在这里呢?”
这番话倒是让傅锦书有些无言以对了。
因为韩曲声说的是事实。
本来韩曲声以为冯贵妃针对的是太子才会帮冯贵妃设下刺杀一局,其中算计不惜将远在他乡的宁满满也算在其中了,就是为了攀扯太子,然而不成想冯贵妃却为了重获恩宠亲自挡暗器。
冯贵妃昏迷过去了,旁的事情一概不管,反而让刺杀一案落入了太子手中,任由太子将大元使团的人全部牵连其中,反而宁满满和太子独善其身了。
这桩刺杀事件里面,唯一受伤的就是大元使团了,尤其是清河郡主。
六皇子这次过来目的也是为了试探韩曲声有没有和太子联手,毕竟他能够安然无恙的从内狱出来,冯贵妃心中也不安稳。
若是韩曲声死在了内狱之中,冯贵妃才会高枕无忧,无人知晓是她谋划的刺杀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