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于露荷晃着小橙子的肉手手,轻轻哼唱儿歌,他手腕上的银镯子也叮当作响。
我宣布,这首儿歌列入黑名单!
最后我挣扎地拨弄了一下,端端正正地蹲着,正前方太白上神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抖腿一边指着我说:“你们就没一刻钟能让我省心!”
可我还是想把脖子上的铃铛弄下来,忍不住又用爪子扒拉了一下。
“说你呢!不许弄下来!”太白上神抄起袖子里一个卷轴,砸我脑门上,
你说他们一个个不是敲我爆栗子就是往我脑袋上扔东西,我能聪明到哪里去,我从当上神仙到现在,如果智商一直往下掉,都怪这帮猪队友把我敲笨的。
“小崽子的银手镯和你的银铃铛上附了牵魂咒,卷轴上的牵魂咒给我背熟了,九婴不老实,你就念牵魂咒,小崽子会突发哮喘逼他回到身体里。”太白上神掸着拂尘里的灰,漫不经心地说。
我用爪子扒拉开卷轴一看,密密麻麻几十列,每列二十个字!!!!!
“老大,快嘴李翠莲死了两千年了,我又不是她的转世,这么长,念完我都被九婴打死了吧!”我抱怨道。
真的,你们试试,不说嘴快,老头是嫌我还不够笨吧,我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倒背如流。
“你!”太白捂着额头,无奈哀叹,然后道:“看一眼最后一列会死啊,脑仁被四川人涮火锅了吧!”
最后一列写着,魂魄相牵,生死相连,归!归!归!
哦,那还行,这十一个字能记下来,再多我就要爆炸了。
“但你每天都要把咒语全文念一遍,巩固咒语法力。不许偷懒,被我发现……”太白上神做了个敲爆栗子的手势,我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
“哦!”无话可说,就只有点头了。
神经病啊,哪个智障写的咒语,拗口难念,一堆生僻字,一点都不利于中华传统文化的弘扬,活该没人修仙!
“他咬死了嚣兽,这个怎么办?”我问。
“凉拌,等他死了以后算总账。”太白捋了捋拂尘,换了只脚接着翘二郎腿。
要是来点音乐,这老头儿能蹦迪了吧,抖抖抖,看得我眼晕。
“嗯,上神还有事儿不?”我小心翼翼地问,然后用猫爪扒拉着卷轴拖到猫窝里,虽然凡人看不见卷轴,也不能到处乱扔。
“下次收拾他的时候,废话不要那么多!反派死于话多,你也是!”老头儿说完,伸了个懒腰,消失不见。
那个公鸭嗓的女歌手怎么唱来着,没有一丝丝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滚蛋,嗯,就是这样。
总算消停了,外面嘈杂扰攘,都在收拾残局。于露荷好歹是个干过律师的,对凶杀案还挺淡定,倒是曾彬还在惴惴不安,一会儿从猫眼里往外看看,一会儿从阳台上围观下隔壁的火灾废墟。曾妈妈拖着地,絮絮叨叨地念着曾彬小时候的糗事,呃,说实话,我已经听了八百遍了。
我去吃了会儿猫粮,水足饭饱,折腾够了,我得睡会儿。
走两步,叮铃铃,跑一下,叮铃铃。
于露荷这个脑残,我真想在她耳边挂俩扩音机,看她烦不烦!
算了,不回猫窝了,就地躺下睡觉,我不动的时候,铃铛还能安静会儿。
“罗罗,去别处睡。”曾妈妈拖地拖过来了,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撵走。
我睡一个地方,拖地就拖过来了,换一个地方,不是擦茶几就是吸尘器吸过来了。
好吧,我跟老人家八字不合,打不过太白老头,我总能躲一躲婆婆大人吧!我甩甩尾巴,跑进于露荷的房间里,于露荷正在看书,小橙子安安静静地睡着了。我趴在于露荷身边,这回没有人找我麻烦了吧,我看看周围,一分钟都无人理我,睡觉!
“喂,笨蛋,你打呼吵到我了。”九婴的声音响起。
我现在真想跳到他的婴儿床上摁着他的脑袋狠狠揍一顿,让你贱兮兮,让你说话!
“给我闭嘴!你打得我鼻青脸肿,睡一下怎么了!”我气鼓鼓地不想理他。
“谁让你多管闲事,活该!”九婴根本毫无愧疚。
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妖怪,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
一个妖怪,怎么可以忘恩负义到这种地步,太没有良心了,想想就气!
我大叫:“老兄,我是为你好,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本来我还睡得懵懂,被他这一句话给气精神了,我站起来抖抖毛,越过于露荷,蹲在婴儿床边。
“驴肝肺能吃,好心不能吃。”小橙子睡得打小呼噜,九婴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贱。
妈哒,这话我都接不下去了。
孟涂大神,你根本就不该放这个祸害出十八层地狱啊,关得好好的放出来干嘛,搞得大家人仰马翻,妖界蠢蠢欲动。我在心里默默仰天长叹,哎!
“噗……”小橙子又吐了一口奶。
我一跃而起,完美躲过呕吐物袭击。
哼,一招鲜吃遍天是吧!在本尊此处,行不通!
“小宝贝,怎么又吐奶了,哎哟!”于露荷听见动静,赶紧用棉柔巾把小橙子吐出来的奶渍给擦干净。
小橙子打了个嗝,头一歪,继续睡觉。
“怎么解开太白金星的牵魂咒?”九婴毫无悔意地问。
“解咒?没门,他没教我,卷轴上没写,不信你自己去看,就在我猫窝里!”我趴在床尾,脑袋搭在于露荷的脚上,对他说:“那个,傻球,你刚才死活要跑出去,想去干嘛来着?要不你告诉我,我考虑考虑。”
“想去找人。”九婴倒是回答得干脆。
我跳起来大叫:“是不是那个紫衣女?我就知道你们有奸情!”
“什么叫奸情?”九婴问了个白痴问题。
“就是,不正当关系。”我回答。
九婴从小橙子身体里跑出来,飞到猫窝里拿着卷轴看了半天,悻悻地飞回来,瞪着忽闪忽闪的水灵大眼睛对我说:“我被关了五千年,刚来人间九个月,去跟谁有奸情?你用脑子想想啊!”
“那你要找谁?”我就想不通了。
“仇人!”九婴冷冷地回答。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时,他的眼神,如严冬霜刃,在炎炎夏日里,划出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