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应该是觉得没什么要隐瞒的,点头道:“马元义能够聚集荆州、扬州信徒数万人约定于邺城相会,并收买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为内应,凭什么?他是襄阳马家的人,原本只是和唐一凡那样行走于江湖,后来投入张角门下。波才这个人同样古怪,以后我们再说。”
“别啊,孔大人,就我们两个,要说就说清楚。”
刘辩确实被这个消息雷住了,怎么会放孔融离开;以孔融的德性,也许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日后什么都不说了。孔融笑了笑说:“你真相信波才是他原来的名字?我只能告诉你,波才是颍川乌家的人。乌家和孔家一样古老,只不过乌家的子弟很少出来走动,出来的必定是一时人杰。”
刘辩诧异问道:“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孔融眼神中带着一抹失望,说道:“荀家的人必定知道乌家,只是未必晓得波才的身份。”
孔融担心的是刘辩会胡思乱想,影响到对手底下人的信任,特地帮着荀家解释了一句;没想到刘辩却说道:“我想会会乌家的人,从种种迹象表明,六国盟都是一些传承几百年的世家,我有些兴趣……”
孔融吃惊地瞪着眼珠子,愣了片刻才开口道:“皇上,你不会认为孔家也是其中一份子吧?”
刘辩失笑道:“怎么会?孔家又不参与争夺天下。”
“那就好……”孔融点头答应:“我帮你联系乌家的人。”
说起来,以前的孔融是绝对不会这样帮忙,现在才算真正融入了刘辩的团队;刘辩心知肚明,忙点头道:“多谢,你放心,就算乌家是六国盟的人,我也不会专门对付他们。”
孔融有些怀疑:“真的吗?”
“你就放心吧,君无戏言。”刘辩肯定道
快马送信到许昌的第六天,荀汪、陈纪就到了沛县,进城一看尸体确实是襄楷无疑,陈纪顿时就朝着襄楷尸体跪下去,痛哭道:“襄楷,你混账,你鼓动我们这些人出手,为什么自己这么快就死了。”
陈纪这真的是悲痛过头了,什么话都敢说,可是大厅里大半都是吕布的人,会不会日后泄露出去;荀汪拽拽陈纪,朝着陈群使了个眼色说:“陈纪,既然襄楷死了,吕将军也皤然醒悟,一切都过去了。皇上那里我去说。”
荀家现在权势滔天,荀或就是许昌的尚书令,荀攸坐镇扬州,还有荀悦等一大批人为官,荀汪本身也算刘辩的师叔,荀汪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只是荀汪已经不需要去了,刘辩已经派陈忠来沛县处理善后事项,陈忠、薛悌、宗承一起入城,陈忠宣读了圣旨,赦免了吕布军所有人的罪过,并另行封赏。
陈忠念完长长的名单,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槐里侯、辅国将军吕布,食邑一千两百户,在许昌和长安各赐宅院一座;其余人,沛相高顺、山阳太守丁宫、中郎将魏越、骑都尉侯成、门下督曹性、沛令陈群、昌邑令宗承、巨野令魏续、下邳令曹宏。
很显然,吕布一去,刘辩都不打算动人,基本上吕布的旧部就是在原先的位置,大部分只不过换了一个官职,丁宫虽然看似降了一级,但是山阳太守有实权,比原先那个有名无实的豫州刺史强多了。陈忠念完,是满脸堆笑:“恭喜各位大人了。”
就算不甘心的陈群看着堂兄陈忠,拒绝的话也实在是说不出口,总不能自己把脑袋往刀口上撞,那不符合士族的作风;吕布问道:“皇上在寿春就确定死的是襄楷?”
这一问,也说明吕布不是看上去那么没头脑,陈忠笑道:“皇上在意的是槐里侯,而不是一个平民。”
陈忠的话还真没说错,襄楷那么有名,一辈子没做过官;不是朝廷不用他,就是征辟襄楷的时候被拒绝。吕布的脸面保住了,立即下令易帜,自己带着一家人与荀汪、陈纪一起去许昌;高顺、魏越自愿作为太史慈的先锋,率军北上攻打定陶。
只有曹宏那边出了点差错,吕布宣布易帜的消息迟了一步,等信使到达下邳的时候,下邳城已经被周瑜攻克,曹宏和那个假的高顺在巷战中被臧霸斩杀,伪装成陷阵营的铁甲兵全部覆没,曹宏家的资产也被臧霸查抄。晓得自己无法让臧霸吐出吃下去的肉,受人非议在所难免,周瑜只能派人请徐州刺史陈登另外安排人选。
太史慈北上后,已经被审配等人磨得疲惫不堪的定陶守军,没有能挡住陷阵营的攻城,只一天的功夫,定陶城就被高顺攻陷。失去了三角防御的体系,面对张郃和太史慈两军的前后夹击,张邈全军崩溃,靳允被张郃斩杀,张邈本人也死在乱军之中。
雍丘的张超拒绝了投降,在臧洪保证善待张邈和自己家人后自杀,张超手下的六千多人在赵宠的带领下出城投降。只是特地赶到前线的许汜有些失望,他搜遍了三座城池,也没有找到那个张鮍的下落,似乎张邈一死,张鮍就人间蒸发了;唯一的收获,就是赵宠交代出了荀表的尸体所在。
西北的天水战场也随之落下了帷幕,皇甫嵩虽然连续击败刘备、马腾、张济、阎行,但是双方兵力的悬殊太大,皇甫嵩始终没能把这四路人马赶出陇右,反而被刘备等人消耗掉大部分的兵力和物资,在韩遂大军出动后,皇甫嵩不得不放弃天水和武都,退入汉中。
唯一让朝廷难堪的就是益州,经过接近两年的血战,刘协终于控制了益州全境,俘获了刘辩任命的益州牧刘章;只不过刘协不敢杀刘章,也不甘心白白放了刘章,向刘辩提出,要用两千匹战马换刘章。回到许昌的刘辩斥责刘协胆大妄为的同时,还是同意出两千匹战马,但要换的不是刘章一个人,而是刘章在益州的团队,也就是刘章、庞羲、程畿、吴懿四家人。
庞羲、程畿、吴懿三个人是根据青铜司的情报挑选的,郭嘉丝毫没有欣喜的感觉,许昌那边提供了张鮍和陈尧章两人的名字,自己亲自赶到许昌坐镇,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郭嘉都感觉脸上无光。回到青铜司,郭嘉找法正没找到,就问下面的人:“法正去哪里了?”
“法大人带着三组人手出城了,说是去碰碰运气。”
法正和王真就像两个衣食无忧的公子哥,正坐在城外柳叶集的小酒肆里,点了一斤鹿肉、一斤驴肉、一盘花生米和一份红烧鸡,边饮酒边看着前面的三岔路口;三岔路口的东头是许昌城,西面通往南阳,南面是陈家的一个庄园,这个庄园不起眼,要不是陈忠说起,法正压根就没查出来。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从陈家庄园方向出来两辆独轮车,车上装着货物,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嘻嘻哈哈地推着独轮车,没有半点迟疑地拐上了去许昌城的道路。
王真发现了异常,他轻声说道:“这两个人可是陈家的护卫,平时都是跟在陈休后面的。”
“真的?”法正听到王真的话有些欣喜,王真的眼光和记忆力非常好,远远超过常人,可以称得上过目不忘;法正喊王真一起来,就是要借助王真的观察力,法正脑子恍然一闪,笑道:“那就说明我们的猜测是对的,陈家庄园里有猫腻,这两个是探路的人。”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陈尧章,我们可都不认识这个人。”王真再次提醒说道;陈尧章的画像是根据那些熟人的描述,已经改过了三稿,王真其实对陈尧章这件事没多大的把握,只不过法正坚持,王真就当出来游玩一天。
法正眼睛眯起,头脑中不停的设想着各种可能,如果说陈家庄园有什么想法,那也太大胆了;不过来柳叶集就是法正认为陈尧章会选择灯下黑,过来碰碰运气的,难道真的是上苍赐给好运。法正顾不上冥思苦想,发出信号让一组人跟上去;柳叶集有王真在,还有每个时辰都会经过的巡逻队,法正并不担心。
庄园那边没有后续的人出来,只有一支商队从南阳方向过来转入庄园;跟踪独轮车的人很快传来消息,独轮车去的是城外陈家的一家粮铺,送出来的货物是小米。来送信的人装作是家里的佣人,法正直接赏了一个鸡翅膀,让他回去继续观察,看那两名护卫是不是会去其他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来到柳叶集的一辆驴车上跳下来一个车夫,半旧的衣服,身形偏瘦,右手提熘着马鞭,左手从驴车上提起一个破旧的藤箱。车夫朝着酒肆走来,差点与出去的法正那名手下撞在一起;法正的手下下意识地侧身让过,车夫继续朝酒肆走来。
王真不动声色地啃着鸡腿,他看到了车夫那转眼即逝的犹豫,不过对方显然是个好手,在瞬间反应过来,立即转身离去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不如继续前进,等待机会脱身;王真向法正做了一个青铜司的手势,表示有嫌疑人来了。
车夫到了酒肆门口,朝四周看了看,不漏痕迹地走进酒肆,问迎上去的伙计:“胡饼有没有?”
伙计怔了怔,陪着笑脸说:“小店的东西没那么全,要不然来点米饭和猪头肉,很快的,来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