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鱼酒醒之后蓦然想起自己趁着酒意对慕南苏说过什么。
这腹黑男,不会专带着孩子来找她算账吧?
不会不会。
言知鱼果断的在心中否定这个猜想,毕竟她对慕南苏来说,应该没有重要到为了区区一句话找上门来的。
而且来道馆是临时起意,慕南苏不能掐那么准。
言知鱼略尴尬,小包子都已经叫她了,她这脚步都已经怔了,装作看不见直接走的话实在不怎么好。
只能假装若无其事的打招呼了,言知鱼嘴角扯出一个让人无法挑剔的笑容:“慕先生,暖暖中午好啊。”
慕南苏的眸子似笑非笑,嘴下不留情:“对于一个坏蛋来说,中午怎么能好?”
言知鱼在心中抓狂,果然他那时没醉,记得清楚。
左右望了望,装傻:“坏蛋,哪里,慕先生说笑了,这里没有叫坏蛋的人。”
这绝对故意的!
慕南苏看着她充愣作呆,眉眼掠影,泠泠如冰:“言知鱼..”
“慕先生您来了!!”
道馆的老板亲自带领一大批工作人员和教练出门迎接,热情洋溢来握他的手,一丝丝颤音恰到好处,眼角的泪花表达了他此刻激动的心情:“慕先生,辛甚至哉,万分欢迎您莅临小馆。”
这表情,这身段,这手势,这夸张,活灵活现的话剧演员。
还辛甚至哉呢,难道重回三国了?
言知鱼想着昨天他抱她的时候看似瘦削的身材,实则一身的腱子肉,结合现在的情况。
难道慕南苏也是学跆拳道的?
事实证明言知鱼错了。
在道馆老板热忱的介绍引进下,言知鱼总算是听明白了,慕南苏今日来,是为慕眠暖考察跆拳道学习场地的。
言知鱼嘴角一抽,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啊哈哈。
言知鱼轻睨慕南苏,摸着慕眠暖的头:“暖暖,你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这个个小不点,竟然来学跆拳道?
难道她已经落伍成改革开放之前的人了?
慕眠暖咿咿呀呀的说:“阿姨,是暖暖想学。”
言知鱼干咳两声,拉住糖芋的手。
她记得那时候糖芋是八岁才开始学的来着,那时候唐妈还整天担心她吃苦受累,小时磨难太多,长大了心理扭曲。
慕眠暖才三四岁,牙都没长全,学跆拳道,开玩笑吧?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就算学又能学到啥?
只不过慕家有钱,就算慕眠暖学不到什么,钱多了烧得慌也可以理解。
“糖芋?”言知鱼两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货,不会吧..
是的,她没有看错,糖芋这妮子自从看到慕南苏以后,竟然眼睛都没眨过。
明显是被他那惊艳决决的俊脸给俘获了芳心。
喂喂,我说,唐童鞋,你不是才要死要活的说自己喜欢林风玦吗?
这就改弦易辙,另许他人了?
言知鱼在她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上掐了一把:“唐筒子,你没事吧,之前又不是没见过高数教授。”
糖芋从耽溺的幻想中清醒过来,摸一把将要流哈喇子的嘴,把言知鱼扯到一边,小声兴奋的说:“之前是看过,但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
白了她一眼:“远观和近看能一样吗?”
说完忙忙把她拉到了慕南苏面前,向他鞠了一躬,攒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慕教授好。”
道馆老板正唾沫横飞,向慕南苏讲解他们馆悠久而古老的历史,冷不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脸色不十分好看。
但忍是忍住了。
慕南苏知道这个女孩儿,是言知鱼的朋友,经常看她们两个在一块儿欢声笑语的,轻轻点头,走出一步,忽然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又退了一步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唐瑜。”
“唐同学,国庆节有安排吗?”
“没有。”糖芋一颗小心脏砰砰的跳,虽然自己貌美如花,但不至于这么快就上演一出霸道教授看上我的剧情吧。
言知鱼不知道这货是自己原有这么极品的联想力,还是被自己感染的。
反正她对糖芋一脸太过明显的花痴相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筒子,我们能否含蓄矜持点?
慕南苏目不斜视:“恩,既然没安排,可否邀请你与我一块儿去巴厘岛旅游?”
糖芋愣了片刻,丘比特的爱之箭穿过她的心脏,幸福的光晕整个包裹在她的身上,涨红了脸皮,结结巴巴的说:“慕..慕教授..”
言知鱼是没看出来慕南苏眼睛里有一丁点对糖芋的爱。
邀请她去巴厘岛旅游?
慕南苏这是刺果果的报复她上回骂他‘坏蛋’的事。
心机男慕南苏,竟然把主意打到糖芋头上了。
他这是在把糖芋当成牺牲品,用她惩罚她?
怒目瞪了一眼慕南苏,言知鱼赶紧拉住站在悬崖边上的糖芋:“糖芋别答应。”
这个时候言知鱼犹豫着要不要对糖芋说出自己和林风玦要在国庆节去巴厘岛的事。
她本来想找个时间好好和糖芋说一说的,但如今这情形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不说吧,糖芋就要跟着慕南苏跑了,这是她万万不想见到的事。
但要说呢,又不好说出口。
第一是怕糖芋去了巴厘岛,少不得跟着林风玦一起去爬山,这一来二去的只会对他越陷越深。
二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她是代替林伯去的巴厘岛,旅行费用是由林风玦的俱乐部一力承担,若糖芋去了,这笔费用少不得要由糖芋自己承担。
唐家乃小康之家,唐爸唐妈若要由着糖芋这次去了,跟着那群公子哥吃喝,来回费用加上吃住行少不得要三四万,是唐爸大半年的工资不止。
再次是俱乐部的问题,这个俱乐部专门针对高端消费人群就罢了,在高端人群中还要挑三拣四,评头论足,不是谁大款谁就能进的。
之前她阿玦大大说,林风珉早先也想进那个俱乐部凑热闹,费了半年工夫,缴足各种款项,给人各项考核,最终没能进成。
林风玦虽是这次去巴厘岛的主干人员,但用她代替了林伯的的位置,想必已经是和俱乐部的人闹得不愉快了。
若自己再去舔着脸要阿玦大大邀请糖芋,他人好,自然与那群人据理力争,或者到了最后还是他一锤定音。
但让阿玦大大被他们俱乐部的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终不是她做人的风格。
言知鱼这厢千难万难,纠结半天,糖芋那厢却毫不犹豫,看样子要一口答应。
“糖芋你千万不能答应慕南苏!”
千钧一发之际,言知鱼顾不得其他,在她说出口前火急火燎的阻止,猛然想起另一个可行的方案:“你要真想去巴厘岛,我不去了,我和阿玦大大商量,让你去。”
一口气说完,世界都寂静了。
言知鱼虽然觉得这个方案不十全十美,但真要两权相害取其轻的话,糖芋和阿玦大大去都比慕南苏的好。
慕南苏只是想要利用糖芋,阿玦大大会拒绝糖芋,但总归比利用的好,这样一来,糖芋对阿玦大大死心,可能对糖芋反而更好些。
糖芋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落落寡欢,唇角勉强撑起一抹笑:“小鱼,我不去就是,你别着急。”
慕南苏的神色倒没有大的变化,但望向言知鱼的时候,眸子里明显的起了一痕难以言表的情感。
道馆的老板见事情要崩,忙使眼色让人把唐瑜和言知鱼拉到一边,自己继续引着慕南苏到别的逛去了。
“小唐,你带你朋友先回去吧,我们会另行安排人给慕总表演招式。”
师兄发话,兼之唐瑜本没了什么心情,就和言知鱼一道出了道馆。
阳光明媚,白炽而灼人,与道馆里面的阴霾烦闷形成另一个极面。
“糖芋..”言知鱼呐呐的叫住她。
唐瑜没有应她,推着小单车走在她前面,灿烂的光线,背影异样的萧索。
言知鱼追上她的脚步,冷川的九月闷热而烦郁,她细薄的刘海濡湿,贴在洁白的额上,汗珠顺着她光彩照人的脸颊,落在她漂亮的锁骨之上。
言知鱼偶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和糖芋都处于少女心泛滥,玻璃心浓郁的年纪,糖芋捧着某本小言笑的花枝乱颤,她凑过去。
上面写一个少年爱上少女,那上面怎么形容那个少女来着。
哦,是火树银花,绚烂夺目,睢心而侠义的少女。
她一直以为糖芋便是这样的人,见不平而鸣,拔刀相助,英气勃勃,十步击穿对方的防线。
对帅锅有着谜一样的执着,但心却永远属于一人。
单车猛然摔在地下,碎了一地的阳光。
在那个九月的天气里。
唐瑜住步,定定的看着她的眼:“小鱼,只要一年,一年,如果林风玦不爱我,我就真的放弃。”
言知鱼有种感觉,若她不答应,下一秒糖芋就会泪流成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