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宁出了高铁站就被萧沉接去吃饭了。
因为在想着怎么跟萧沉说那些事,吃饭的时候就没怎么说话。
“怎么今天这么沉闷。”萧沉开口问到。
“有吗?”夜宁干脆直接说了,“我跟你说个事吧。”
“有事就说啊。”
夜宁看着他,四目相对,仅一秒,夜宁便移开了视线。“事务所是我爸留下来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得到,我也不是想得到什么,我就提个建议,可以不?”
夜宁的语气,明明是很平静的,让人听起来却有点气呼呼。
萧沉眼中带着澹澹的笑意,唇角微扬,“什么建议,说来听听。”
“这边的事处理完了,你回去后,给事务所提纯吧。”
“提纯?”
“就是把事务所里杂七杂八的人,都开除掉。”
“哦?”
“虽然事务所现在看起来井井有条,但是背地里,总会有人搞小动作,甚至在人背后光明正大地嚼舌根。
我不喜欢这样的事务所,还不如之前阴沉沉的感觉好。
你带回来一群乱七八糟的人,结果自己又不管,全都丢给月月来管。”
萧沉很认真地听着,待夜宁说完,也不见他表情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轻浮。“我没有带一群人回来啊,只是带了几个,然后他们拖家带口,再拖家带口,就变成这样了。”
“所以你就懒得管了?也不筛选一下名单?
你是烂好人吗,并且在烂好人的基础上,加上懒得管理。
他们又不是没了你就不能活,没了事务所就找不到工作。
还有,那个会计戴小洁是怎么回事,老针对我。”
夜宁前面说的时候,他都在连连点头,提到戴小洁这个人时,萧沉就顿了顿。
“她怎么了?”
“哟,她怎么了?你很在乎她么?”
“没有,我是问,她怎么针对你了。”
夜宁抽了抽鼻子,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表情委屈,语气却很平静。
“她听到我跟月月的聊天,知道我怕蛇,就收买保洁阿姨,让保洁阿姨把手机调了个蛇吐信子的铃声,放在我小室的窗台上。
还用假蛇吓唬我,还捡我的头发,用娃娃来作法。”
“……”
萧沉脸上的轻浮,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严肃。“怎么发生了那么多事,你现在才告诉我。”
“也就这两天发生的事。不过,只有铃声那回是成功的,后续都被白蛇凭风反弹给回她了。”
“哦?”
哦什么哦?难不成,这事就这样算了吗?
夜宁继续吃,也不抱什么希望了,能让他把事务所里的闲人清除掉,就已经算反馈成功了。
见夜宁没有说话,萧沉打量着她的脸,也是半晌都没有出声。
夜宁把最后一口炒饭吃完,吃得干干净净的,一粒米饭都没有剩的那种。这家的鳗鱼炒饭太好吃了……
她抽了张纸巾,若无其事地擦擦嘴角。
“她到底什么身份?我只想知道这个。
至于我跟她的事,你一个大男人插手的话,也不太好。”
“怎么说呢……”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夜宁虽然语气是平的,但是声音突然就变大了。
萧沉有那么一刻是被吓到的,他声音都弱了。
“我以前为了查夜戏的事,被其中一只天魔重伤,路过一个灵媒小作坊时,作坊老板救了我,他还因此被天魔盯上,死得面目全非。
那个老板,就姓戴。
小作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是他的侄女。他侄女从小就失去双亲,是他一手带大的,一直当宝贝养。”
夜宁听完,眨了眨眼睛。“一码归一码,你心里有愧疚的话,补偿她的方式多的是。把她留在事务所,反而尴尬。她要是为非作歹起来,你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你说得对。”
但是,萧沉心里一定不好受。
夜宁换位思考了一下,自己没法做到放任这样的一个人不管。
夜宁低下脑袋,冷静地分析着这件事。
萧沉却开口了,“但是,她捉弄你这回事,你该怎么算账就怎么算账,不要顾及到我,那是你们两人的事。
我也会问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夜宁可不想让他们两人接触!
想想戴小洁跟男生相处的模式,时不时就碰一下人家的手……
“不用,我自己问。”
“行行行。”
夜宁拿起手机,一边玩一边等着萧沉,这人吃东西特别慢的。
待他吃完,两人一起回到车上。
司机早就吃过晚饭了,是萧沉自己在等着夜宁的。
上了车,萧沉找出平板,点开一张画好的图在研究。
夜宁把脑袋凑过去看,上面画的是密密麻麻的咒文,但是夜宁能看出规律。
萧沉看了她一眼,“等会去到廖家,你随便做个样子就行,就说自己进不去,什么都查看不了。然后我把问题全都归咎于老头身上。”
“为什么?你不想赚这笔钱了?”
“你这看事的方式,很伤害自己。要是看些小鬼小怪还好,像廖家老头这种,受虐程度可是很大的。”
这是在担心她吗?
夜宁撇了撇嘴角,“我现在给人看事,虽然是当事者的视觉,但是已经能跟当事人隔离开了,不会感同身受。”
萧沉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哦?看来,手诀掌握得不错。”
在他原本的印象中,就是不该感同身受的,是夜宁以前用错了方法。
他把平板凑到夜宁面前,开始交代事情,“那你给廖老头看的时候,记住对方施咒的顺序,剩下的交给我。
他中的是圣窟的百鬼噬魂咒,不是真的有百鬼缠身,而是被施咒者发作时,咒印会浮现于全身,身体犹如被百鬼啃食一般,奇痒无比,剧痛难忍。
这是施加在灵魂上的咒印,对身体动用任何药物都是无效的,只能解咒。
施咒的顺序可以随意变化,而解咒,必须对应着施咒的顺序。
我不能解开他身上的咒,就是因为不知道咒语的顺序。”
夜宁随意地点点头,“嗯。”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救这样的人。上一个她不想救的人,还躺在医院里,沉浸在永远的噩梦中。
她给过汪浩机会,但是人家不珍惜。坏透了的人,哪会这么容易悔改,廖家的老头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