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他们就讨论起来了。
欧阳月息开车,夜宁没坐前边了,跟萧沉坐在后面,玄空坐副驾驶座上。
萧沉抱着个本子,一边听她们两人说,一边做笔记。摆烂人,也有勤奋的时候嘛。
夜宁凑过去看了眼,本子上写着的,却是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排成了一个八角形,一共有三圈。
萧沉见她凑过来,索性把笔记本递给她,“你说你梦到两个很长的咒印,还记得吧,把它们默写下来。”
“月姐姐说那是不祥的咒印。”
夜宁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结果了本子,因为那是圣窟的咒印,车上四人没有比萧沉更懂的了。
欧阳月息不想被萧沉嘲讽,便自己解释,“哎呀,这个我可没他懂,在我这里是不祥的咒印,在他那就不一定了。搞不好他能利用这两个咒印吸引艳鬼来家做客呢,是吧阿沉。”
“艳鬼没有,勐男倒是能吸引来,要不要把咒印画你家门口呢?那可是小夜的父亲,一等一的帅哥呢,还保持着年轻时的容颜,正好合你胃口。”
夜宁没阻拦他们吵架,直接问,“画哪去?画在这中间吗?”
“不,画底下,竖着画。”
“欧嘞。”
夜宁记英语单词很费事,记咒印……也很费事来着。
她把两道咒印画出来,本子递回给萧沉后,后者果然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和廖家老头那次一样,你是连蒙带猜画的。”
“嗯呐。”
萧沉凝重地看着两道咒印,没有人出声,大家都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扰人,只有萧沉自己会的。
半分钟后,他点了点头,“是我想的那对咒印。”
大家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圣窟有些人生前罪孽深重,死后化作厉鬼,它们为避免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会让它们进入一扇无形的门。
无形的门,就是,只要在墙壁上画上这对联一样的咒印,再填上横幅,它们就可以自由穿梭。而一旦它们进去了,不管是人还是其他妖魔鬼怪,都抓不到它们,因为,除了它们,人类和其他妖魔鬼怪都进不去这扇门的。
这对联,也只有它们自己画的才管用。
我以前倒是信了。
现在想想,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夜宁问,“难道并不是生前罪孽深重的人才要进这道门,而是封印过镜魔的人,死后就会进入这道门。”
萧沉摸摸下巴,点了点头,“对。它们死后就是成魔了,阴界不收阳界不留。只要找到这扇门,就能找到他们。”
“可是即便找到了,也没能进去抓它们呀。”
“可以……”
萧沉看着夜宁。
夜宁恍然大悟,“我可以进去?”
萧沉摇头,“它们的目的就是让你进去啊,你自己一个人怎么跟七只魔斗,不,现在是六只了。虽然你梦里看到七只,但事实上,有一只已经解决了。
它牺牲掉自己,让那块烂布一样的黑影被你吸进体内。其实,那就是镜魔里面的黑沼泽,是镜魔的一部分力量。
别的东西进入镜子中,会被镜子里的大家伙吞噬掉。但它自己的力量回去了,就会增强它的实力。
这面镜子啊,有邪气的一面,也有正气的一面,唯有达到阴阳平衡或者正气比邪气多的时候,才不会祸世。
镜子后来被称为镜魔,就是邪气远远盖过了正气。圣窟将其封印在人的体内,一开始是正常的。不知过了多少年,被封印的载体就开始吸收镜魔的力量。
镜魔的邪气就这样剥离到了被封印者身上,也许是镜魔自己操控的,以至于这些被封印的载体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即便死了还是无法逃脱疯魔的状态。
第一位惨遭镜魔分摊邪气的人,是一位喜欢看戏喜欢收藏脸谱的男子,这可能就是夜戏天魔名字的来源。
它们称自己为天魔,事实上,它们也是镜魔的一部分,甚至有可能……被镜魔的力量操控了。
小夜,你也不用恨你的父亲,相比你恨他,他更恨你,哦不,你身上的镜魔。
你可能还没想起小时候的事,算了,就算想起了,也没用,那时候你太小,根本没懂父母的行为代表着什么。”
萧沉说到这,脸色突然一沉……
“怎么了?”夜宁问他。
萧沉蓦然一笑,笑得有些冰冷,“没什么,想起了点事。
继续刚才的话题。
镜魔邪恶的力量回到你身上,会让你变得逐渐无法自控。镜子是有两面的,一面阴一面阳,这不是两个灵魂,而是一个灵魂具有两面。
从出生起到现在的小夜,虽然身体冰冷,但终究是阳的。”
一直没出声的玄空,专挑八卦的事来说,“哟,人家小姑娘身体冰冷你都知道。”
“闭嘴,死秃驴。”他继续道,“你本来是处于阴阳平衡状态的,随着你的成长,修炼正道的玄术之后,体内积累的灵气就越来越多,灵气渐渐盖过了邪气。
但从天魔身上剥离下来的邪气,可远远比你修炼十几年的灵气要多,现在的你,是邪气大于灵气的。
要是继续吸收天魔的邪气,你会变成什么样呢?
给你设下陷阱的,不是夜戏的天魔,而是,你自己的另一面。
相反,金梦灵让你陷入梦境,你爹又给你留下两道咒印,都是给你的信号啊。”
夜宁听得有些湖涂,摸了摸脑袋,自己梳理着。
几分钟后,她终于理顺了。
“但是,咒印的事我能理解,是为了给我们留下线索。那梦是怎么回事呢?”
萧沉解释,“因为你一直觉得,车子继续开,会开进黄泉。万一,并不会呢?它只是不想让你进那个村子……它们时而能操控自己,时而不能,突然想让车子开进黄泉也是有可能的。”
这下,夜宁算是理解透了,“好吧,那你刚才想到什么了?”
“我去过你老家,还去了两次,居然两次都没有发现。”
夜宁深吸了一口气,“难不成,门……在莲水村?”
萧沉看了过来,没有说话,下巴微扬,唇角也微微勾起,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宛如一把冷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