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的物已经被切割为三块，务必重新检查每一个部分。”最下方的那个球体，依旧有一部分被裂开的口子挤压着，明晃晃地垂在那里。上官熙盯着它观察了一阵，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在那个球体里面，有一双眼睛也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

九月搂着龙宝靠在窗前做了一个梦。

那是在炎热的夏季，巨大的垃圾场散发着浓重的酸腐臭味。好在她有座地下宫殿，只要弓着身子跳下去，就能感受到凉爽的气息。

今天有收获。九月从麻袋里掏出一个相当精致的正方形白色磨砂玻璃瓶，里面还有半瓶香水。

轻压喷嘴，一片云雾飘散开来，落在她纤细的胳膊上。这香气逐渐将整座地下宫殿笼罩。

九月爱极了这个味道。像曾经喝过的白茶乌龙气泡水，内里还有一丢丢桃子的香气。

她伸出黑黢黢的手打开充电台灯，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身份证，细细地端详。证件上的女孩扎着马尾，白皙又漂亮，正是九月自己。

“差点儿就弄丢了！不然还有谁记得我叫赵九月。”她自说自话，弓着身子倒在床上，望着伸手就能够到的天花板发呆。

“不行，得找个地方藏起来。”九月从床下拽出个瘪了角的旅行箱，想了想又推回去。她四下寻觅着，发现在这个砖头砌成的管道井的四周，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缝隙。她试着将身份证插进床边靠近枕头的缝隙里，刚刚好。

“一定要找回来！”九月醒了。

睁开眼，发现自己倚靠的不是窗外茫茫的宇宙，而是上官熙温暖的肩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九月叹了口气，紧紧抱着他坚实的臂膀。

“有一会儿了。你刚刚，说了梦话。要找什么？”上官熙用鼻尖蹭她的耳朵。

“我的身份证。还在地球呢。我有一座地下宫殿。有一瓶白茶香水，身份证就插在墙缝里了。”

“那，我记下了，将来去把它找出来。”上官熙像抚摸龙宝那样，抚着她光滑柔顺的长发。

“到那时候，早过期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九月将双眼贴在他肩膀上，有些想哭。

“会回去的，到时候，我帮你找。”上官熙安慰她。

“哈哈，那我不告诉你，在哪个墙缝里！你绝对找不到！”九月又笑了。“对了，你说，地球知道我被你们抓走了吗？”

“好像，是你自己潜入战舰而来，为此我还背了一个处分。”上官熙摇摇头，抓地球人这个锅他不背。

“那一个处分换了个女朋友，你觉得值不值啊？”九月将手卷成话筒状，放在他唇边。

“嗯，如果是你这样的女朋友，不妨再多几个处分。”上官熙说完这话，自己也笑了。

“你个花痴！”九月给他一拳。

“对了。老牛很喜欢你的包子。还有，他说将来退休了，想跟我们住在一起，问你愿不愿意。”上官熙加上了自己。

“我们？住……你家？那，你愿意吗？”九月没反应过来。

“嗯，我愿意。你的家，你说了算。”上官熙将她打横抱在腿上。

“我的家……我们的家？那，牛博士就真成了我爷爷啦！那可太好啦!”九月兴奋地憧憬着未来，“那让爷爷给咱房前屋后都种上花儿，好不好？”

“嗯。”

“再给龙宝弄个窝。”

“嗯。”

“你去地下室住，那还有仨穿旗袍的等着你呢。”九月又开始翻旧账了。

“呃……不如让大卫去，估计他可能会喜欢的。”上官熙适时甩锅。

“那我明天问问大卫！”九月不依不饶。

“呃……他可能会打我。”上官熙怕她继续为此事纠缠下去，急急寻找她的红唇，深情地吻下去。

*

筹备了多日，士兵餐厅终于开放了。

午餐时分，男女兵餐厅门口排了长龙。

一曲嘹亮的军歌之后，舰长上官熙做了简短的发言，大致是说，天蝎号战舰作为植物试点示范基地，为广大官兵提供了一部分与从前不一样的餐食，但是因为条件有限，所以采取限号的办法，力争让所有士兵都能够品尝到不一样的美食，也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更加刻苦地训练，为保卫天启而奋斗终身。

雷鸣般的掌声过后，整个-7层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九月远远地看着，觉得甚是欣慰。那些洋溢着青春气息的面庞，跟地球上的年轻人一样，都那么爱笑。这是她来到这艘战舰上之后，第一次看到那么多张笑脸。

当然，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三家餐厅同时运营，每日的营业额会是多少，这才令她最最开心的原因。

赵九月默默地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希望回到地球之前，先挣他一个亿。

“晓彤堂主！有没有成就感啊！”九月搂着江晓彤，嬉皮笑脸。

“堂主，你是桃园三结义看多了？”江晓彤没明白怎么自己就被封为‘堂主’了呢？

“女兵食堂堂主。哈哈哈！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地盘儿。看看里面还有没有欺负你的？”九月左手叉腰，牛气十足，“但凡是过去欺负过你的，一会儿告诉打饭机器人，手要抖。”

“啥意思，你那些地球梗太多了，我都听不懂！”江晓彤完全跟不上九月的节奏。

“一看你就是没在食堂打过饭，食堂阿姨那水平，眼瞅着给你满满一勺子红烧肉，颤颤巍巍，手那叫一个抖啊！等到你碗里，能有两块儿肉就不错了。”九月一边解释，一边演上了。

“哎，你别说，这个办法好啊！”江晓彤听她一言，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所以说，人啊，谁也别欺负谁，是吧，说不定哪一天，这个位置就变换了呢！”

“看你们天启人说话，费劲。你记住，这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九月一脸嫌弃地摇摇头。

“走吧，咱们去看看你的老朋友们。”九月见阿西已经将小型运输车开过来了，拉着江晓彤的手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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