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躺在地上的蛊雕忽然睁开了眼睛,它从百里卿身前挣开,一声啼鸣,冲到了砍向百里卿的刀下,利刃闷声砍到蛊雕的喉颈,立刻血喷如注,我怔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蛊雕的一双瞳仁能上一层灰色的阴翳,身躯轰然倾倒,睡在血泊中。
百里卿身上飞溅着血斑点点,他眼睁睁看着蛊雕在他面前丧命,此刻呆呆望着地上的蛊雕,眼睛一眨不眨。
他缓缓拿起放在身旁的长剑,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非要灭掉当年的一切,你才甘心吗?”
他冷声发问,却不像是问那些黑衣人,我知道,他是朝他的爹爹百里穆怅发问。
对方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人多势众,百里卿的身手再如何了得,胜算也不大,我上前拉住他,“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
我感觉到他的手在颤动,是极力克制愤怒而颤抖,“你快走,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我摇摇头,拉他的手握得更紧:“要走一起走。”
带头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谁也走不了!”
我拖着百里卿,无疑像一个累赘,他不能完全施展功力回击,只好顺了我的意,带着我逃跑。
他用轻功带着我奔逃,中途好几次我跟不上他的速度,险些被黑衣人的大刀砍到,他只能一手拉着我,一手挥剑格开大刀,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若不是因为我,也许他早脱身了,我愧疚问他:“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听到我这么问,他愈发攫紧我的手腕,带着我一路飞奔,似乎要耗尽自己所有气力,他奔在前头,声音被风吹吹到我耳边,他说:“苳慈,一定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将黑衣人甩开,他才放开我,我静静看着他,“我是阿苏。”
他一怔,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我知道。”
“可你刚才把我当成了苳慈。”
“有吗?”原来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危险关头,他矢口而出的是对苳慈的关心。
我努努嘴,“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尽力保护我,子桑玦如果少了一个帮手,你们的阻碍也会少一些。”
他的眼里不含情绪,在我眼里显得十分疏离,“为了长伶灯,也要保护你。”
我干巴巴道:“那我还真是得谢谢长伶灯。”
他忽然警惕地四下梭巡,“有人。”
我紧张起来,“不会那些杀手追来了吧?”
他摇摇头,“不像。”
过了半晌,他的呼吸变得极轻,几乎屏息敛气,“自两个不同方向而来。”
我骇道:“同一拨人?”
如果是同一拨人,应付起来还容易些,可如果是武功路数不同的两路人,那我们就凶多吉少了。
他敛了眸光,缓缓抽出长剑,剑光略过他杀气腾腾的脸,“两拨人。”
两拨人同时出现在视野中,一边是数名追杀我们的黑衣人,另一边只有一抹玄色身影,他单枪匹马,人还未临近,一股清风却随着他的疾行,率先扑面而来,只有修为高深的人才能有这样的内力。
这抹玄色我再熟悉不过,子桑玦终于来了。
子桑玦飞略到我们身旁,目光落到百里卿握在我手腕上的手上,我忙抽回手。
百里卿道:“你再迟一些,阿苏就要变成我的盟友了。”
我哈哈干笑,迅速蹿到子桑玦身边,脸部的肌肉僵硬,“哈哈,百里卿说的笑话好好笑。”
子桑玦睨我一眼,又迅速暼了一眼身后逼近的黑衣人,“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若想脱身,你最好配合我。”他这话是说给百里卿的。
我万没有想到子桑玦会出手帮百里卿,说时迟那时快,他为我设下结界后,已经将背心让给百里卿,二人相背抗敌,形成防守之势。
百里卿和子桑玦联手,那群黑衣人顿时落了下风,落差悬殊,根本不足以形成抗衡之势,没有半盏茶的时刻,刚才还追在我们后头跑的黑衣人,现在都已经纷纷气绝倒地。
百里卿收起长剑,“为什么帮我?”
子桑玦轻笑,却带了几分敌意,“我可没帮你,我只是要来带阿苏走。”
说完他一把夺过我的手腕,拉着我就往入口走,我回头看百里卿,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却是往蛊雕牺牲的地方行去,形单影只,身影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孤单。
再走出几步,我忍不住开口:
“他刚刚救了我。”
“嗯。”
“他的老朋友,也救了我。”
“嗯”
“他的老朋友死了。”
“嗯。”
“他很可怜。”
“噢。”
“我能……”
“不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