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法师,没有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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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的公交上,方青稳稳的靠着扶手,他给自己施加了降低存在感的法术,让别人忽视掉了他怪异于常人的衣着。

此时已经是他回来的第二天了,方青拿着从报刊亭才买好的报纸站着看的津津有味,旁边的人时不时被他搂在怀里的法杖碰到,奇怪的环视一圈后,却发现不了那个还在他面前晃荡的纯白法杖。

【方,这上面的“总统”什么意思啊,统领部队的军官吗?】

“不,那是一国之主的称呼,而这位‘观海听涛’大概相当于罗曼的奥古斯都吧。”

【是吗!?看不出来这个家伙这么厉害哈……】

零的声音充满了疑惑,她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这个神奇的世界。

方青笑了笑,继续阅读那张报纸,这样的对话,他和零已经进行了好多次。

“嗯,地震?…….6.6级的地震,还是在有百姓聚居地的地方,居然一个人都没死,啧啧。难怪被拿出来歌功颂德。”

方青又翻了下报纸,这上面很大的版面都用来报道那场无人死亡的地震了,剩下拥挤的地方里则充斥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和八卦。

“嘁,得不到什么消息。”方青厌恶的把这报纸揉成了团,他狂躁的想要获取什么让他心安的消息,可是他连想要寻找什么方面的新闻都不清楚。

将那报纸准确的扔到车上的垃圾桶内,方青往车门口走去,他的目的地快到了。

“汇东,汇东到了,要下车的请往后门靠拢。”买票大姐的嗓门粗犷嘹亮,一下压过了车上的杂声,几个还在谈笑的人立马收拢了神色,老老实实的往门口靠近。

【这个大婶真凶。】

方青没理零的吐槽,他现在的心在不安的跳动,之前帮文困困也好,看报纸也好,都只是他在行为惯性下做出的,减轻烦躁的选择,就像小时候要练字了就肚子疼,头昏一样,但无论他找了多少理由,他还是得面对这次最重要的问题——回家。

汽车门刺啦一声拉开,下车的人拥挤着往出口挤,裹挟着有点发呆的方青下了车去。

“嘿!呆在阿斯托尔久了,都不习惯这天朝的特色——人多了。”

他晃了晃头,人都已经下来了,那就不犹豫了,一咬牙,方青就迈步照着自己记忆中的路线往那魂牵梦绕了许久的地方走去。

没多远就是一个普通的江南农村,无高楼别墅,有鸡犬相闻。

方青抬脚拐进了村口,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些很多年来只存在在回忆里的建筑。

这里是阿锁他家,可惜没人了。

这里是欣姐她家,估计在外面上学吧,只有一个不怎么眼熟的老人在门口晒太阳。

这里是小辉他家,辍学的他估计已经出去打工好多年了,方青小时候还常找他玩的……

再前面……

拄着法杖,方青突然停步不前,他有点不敢往前走了,那个毗邻着小辉家的砖瓦房,虽然青砖墙上爬满了青苔,虽然那些个篱笆变得散乱,虽然那个以往矗立在路口等候他回家的人没有出现……

时光在它的一切之上刻下了痕迹,但抹不掉那熟悉的感觉。

“这里是……我的家……”

方青嗫喏着,他感觉视野有些模糊,随即略微抬起法杖,给自己加持了一个气定神闲。

“法师,不能落泪。”他重复了下老师传下的戒律,深吸一口气,就打算迈步向前,突然俩道身影一前一后冲进他的视野,方青的瞳孔骤的紧缩!

“小宁,回来!小心路上有车!”一个打扮简朴的妇人从那砖瓦房那边追了出来,冲着前面一个笑嘻嘻的小屁孩喊道,那小孩也不理,冲妇人做了个鬼脸,身手利索的翻过不高的篱笆。

“老妈,我就去找小辉他们玩一下,吃晚饭前就回来!”说完头都不回的跑了。

“嘿!这孩子!”妇人又急又气的没说出话来,她现在肚子有点隆起,实在不适合奔跑追赶,心疼的把那个被小孩弄得快倒掉的篱笆板正,抬头看到了呆立在一旁的方青。

这……这个不对!

方青立马甩头看向那房子。

对的!这就是他印象中的老家!

可是……可是……这完全不认识的人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方青脑子有点混乱,手上拄着法杖不自禁发力,水泥的道路被压裂,微小的碎石渐渐脱离引力的约束往上浮去。

“那个……小师傅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妇人被方青此时怪异的神情吓了一跳,但看他又是很痛苦的样子,有些畏缩的打开篱笆上前关照到。

【方!约束魔力!你会伤到那个女人的!】零焦急的通过契约一声大喊,甚至动用了一天才能使用三次的心灵异能。

像是一盆冰水唰的从头泼下,方青猛地一摇头,他对面的妇人又是被这举动吓得退了一步。

“抱歉,没事的,多谢关心了。”方青先是报以歉意,他有点纳闷的又是抬头看了下那青砖瓦房,心里的疑问翻涌着越滚越大。

“那个……我家的房子有什么问题。”妇人顺着方青的视线看了过去,她现在有点后悔多管闲事了,妇人感觉这个青年不像是正常人,她的脚步又略微往后挪了挪。

终于,心里还是憋不住,方青凝神屏气,想那妇人问道:“请问这房子以前有别的人家住吗?”

骗子,肯定是骗子!这都是套路!

妇人的眼神已经彻底切换成了戒备,说:“这个是我家祖传的老房子,就算上述十八代也是我家的!”

方青嗫喏着想说什么,妇人却立刻转身回去,带上篱笆,过了一会传来巨大的关上大门的声音。

法师先生立在原地,却是发不出一句话。

【方,你会不会记错了?】零憋了会儿,发言问方青,【毕竟你在阿斯托尔都待了靠10年了,可能记错了吧。】

方青闻言没有多说什么,他都不想抬头多看周围一眼,因为这里就是他长大的地方,而且这几年这里还没有出现什么大的规划迁移,就算让他闭着眼睛,他都能找到他的家。

他沉思着,却突然回头。

【方,你要干什么!?】零感觉自己的这个搭档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验证一些东西!”

说话间,方青已经停在了记忆中“欣姐”的家,门口的老人还坐在小椅子上,悠闲的眯着眼睛。

精神已经恢复稳定,方青拿出了惯常的冷静,上前礼貌的问道;“请问欣姐现在在家吗。”

“啊?小朋友。你说什么?大声点!”

老爷子耳朵好像不太灵光。

方青于是大声重复了遍刚才的问题,大约重复了三四次,那个老人家才勉强听清方青的问题。

“啊?我家没有一个叫欣姐的丫头!你找错人家了吧!我家娃叫李日天,是个男娃!”

果然!方青紧皱的眉头微松,但是神色却变得更加严肃,鞠了一躬告辞老人家后,方青抽身往记忆里的一处地方走去。

【方,你发现什么了?】感觉到自己的伙伴回复到自己熟悉的样子,零不禁好奇的问道,宝石中黑影上串下跳,她已经决定了,要是再被无视,哪怕可能被其他人看到,她也要跳出来给她的契约伙伴一爪子。

这一次方青倒是没再沉默。

“零,刚回来的时候其实就感觉到一丁点违和之处了,但那时候我感觉只是我的记忆出现了一点偏差,就像你说的,毕竟我在阿斯托尔呆了快10年。”

【那你到底发现了什么?】零有点急性子,猫毕竟不算什么耐心的动物。

“我就该发现的,我记忆中‘欣姐’的爷爷应该早就死于疾病了!她家的老人应该只有奶奶还在!那么结合刚才我老家哪里的情况,我有了一个猜想,需要我去验证下!”

【什么猜想?】

方青此时却没有继续解释,卖了个关子,让零等一下。

就见他三拐两拐之下拐进了一条小巷,然后又是一拐弯干脆走上了一条根本不能算路的路线,在翻过一些障碍之后,终于到达了一处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地方。

这里三面被鱼塘包围,后面则是一个人家的后院高墙,算是一块突出的地,有棵树和一些转头摞在这里。

“这里是我们小时候的秘密基地。”方青沉默的站在这块不到十平方的土地上。

“果然,那些东西没了。”

【什么东西?】

“我们以前在这里偷偷建设起来的一个小基地,还有一个忘了从哪里找来的铁柜子,我们还特地给那柜子配了锁,用来藏一些只有我们那些小孩子才会珍惜的东西……”

方青啧了啧嘴,他可记得地球的三年前,他和那些老朋友聚一聚的时候还又一次来到了这里,因为完全不会被成人注意到的特性,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变化。而且这一次回来,汇东的整体更是像是凝固在时光中一样没有发生变化,在这三年里甚至连稍大些的风雨都没有过,那么无论如何,这些都不应该消失的毫无痕迹,尤其是那墙上的刻痕!那墙一点翻新的痕迹都没有,那痕迹不可能凭空消失。

方青愈发肯定了什么,“零!3号宝石1颗!”

一声喝下,零从戒指中窜出,叼着一颗深邃幽暗的宝石跳到方青肩上。

“循环,满溢,吾之眼,洞察万象!”

魔力随着咒语被调动,但这远远不够!心灵相通的零猛地一跳,跃至半空,然后一下咬碎了那宝石,碎裂的粉末笼罩方青周身,恍若星辰浮沉周转于万象根源。

就这临门一脚,法术成形!

无形的波纹自方青为中心扩散开来,巨量的信息疯狂的涌入闭上双眼的方青的脑海里,他的视角倏地拉升,俯视起整个村子,然后扩展,扩展,直到覆盖了整个汇东以及周围一小片地方。

这是一门稀有的中级战略法术——万象之眼,能彻底的洞察一大片区域的情形,十分的复杂难学,但他当年很是偏执的从老师那里习得了这门法术,也是现在在地球上少数几个方青能使用的法术,只是为了不消耗过度,需要使用一颗珍贵的宝石。

现在,一切事物都在方青的感知之下了,他可以任意的将视角挪向任意的一个角落,虽然只能持续半个小时,但这一切都足够了,毕竟他只需要检视那些他曾经十分熟悉的地方和人物……

二十分钟过后,神色怪异但意外的好像松了口气的方青提前终止了法术。

【方!到底怎么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实在是让零的心像是被爪子挠一样。

“零……”

【嗯,在呢,方。】

“这里是地球。”

【嗯呐,你说过好多次了。】

方青深深叹了口气。

“但这里……没有我的家乡。”

【啊!?】

零感觉自己被搞糊涂了……

这一章本来并不想写长,但是埋下伏笔,为主角的情绪转折做铺垫什么的,还是忍不住写了不少。

现在,斩断了所有牵挂的主角将梦游回Z市,这个下面一大段剧情的舞台,以及遇上好些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人物。

有点慢热,请各位读者老爷耐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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