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先生提不起劲儿。
方青在一旁只要静下来，脑海里就不停的回放着一些糟糕物，那些全是刚才文困困向他展示的时候，他瞄到的一些插画，方青从来没有如此憎恨过自己卓越的动态视力！他连最小的细节都看清了……而且作为一个法师，优秀的记忆力又是必备的素养，他想遗忘那些细节，却发现回想的更清晰了……
“法师先生，你怎么一股有气无力的样子啊？”坐在一旁凳子上的文困困晃荡着腿，在扫视过一圈行人后，终于注意到了方青的不正常。
“我感觉我受到了上古邪神的诅咒。”方青没敢回头，再回头把视线转向那个展位的话，那些好不容易被他按下去的图像就又会蹦出来，男生和男生之间的亲吻，抚摸，甚至……他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上古邪神……？法师先生怕他吗？”文困困歪着头顺着方青的话头说了下去。
“怕？怎么可能怕！”方青一下不干了，“那帮猥琐的残疾人士，整天就知道躲在某个地方苟延残喘，通过散布邪教和被诅咒的物品影响外界，我怎么可能怕那些智障？！我可是传奇的‘白色天灾’，‘神之敌’！”
才说完，方青就感觉不对，他和这么一个一直生活在地球的人说这些干什么？如果有人听到方青说的这些话只会把他当作中二病吧！
果不其然，方青隐约能从文困困的眼中看到了对智障儿童的关照之意……这……这简直让他顿时有种不管不顾，向面前这人展示魔法的冲动，告诉她：我真的是法师啊！不是中二病也不是智障儿童！
啊，突然有点胃疼……方青弯下了腰。
“安啦，安啦，我懂得。”文困困还上来抚慰了下方青，“我以前也有过这种时期，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过话音未落文困困又是一转，“但是如果赚不到钱的话，就没有所谓的未来了啊！”
“……”方青感觉这时候自己只需要微笑就可以了。
心好累，赚点钱真难……方青开始怀念在阿斯托尔有供奉的日子了……
【方，有次元波动！】
突然，一直安静着的零发出一声警报。
“什么？在哪里？”方青急忙低声问道。
【离此地约30通用里，正南方向！】
这里的一通用里其实和地球习惯的一千米差不多，在不是很远的情况下基本可以忽视误差。
30km吗，听到这距离，方青完全提不起劲儿啊，要是他还是那个肆无忌惮的传奇法师，他可以直接数个短距离跃迁迅速赶过去，可是现在走路基本靠走的情况下，还是老老实实先在这里打工赚车费吧。
“你在看什么？”文困困过来拽了下方青袍子，“是感觉到那个方向有什么宝物出世了吗？”
方青看着这个笑嘻嘻的家伙，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伸出手按住她的头，文困困的身高只有1米5，比他矮了二十五公分。
“你干嘛啊。”文困困拨开方青的手，瞪了他一样。“认真干活呀！我赚不到钱，你也白站一整天啊！”
文困困她到现在一共才卖掉3本同人本，可能出现的扑街现实让她的从容渐散，慌乱已经开始侵占她的面庞，笑容则溃不成军。
“唉。”有点看不得女生在面前悲伤，方青又伸出手帮文困困把有点乱的刘海轻轻理好，“别慌，我来想点办法吧。”
文困困抬头疑惑的看着这个她临时捡来的家伙，说实话，她在被鸽之后就有点自暴自弃了，虽然方青的打扮很法师很奇幻，但她面向的读者还是那些腐女，而方青并不算那种符合腐女审美的男性，或许会吸引一些奇幻魔法的爱好者，但那绝大部分是男性……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主动去改变的话也不会有更差的结局。
“你有什么办法，尽管上吧，我会给你加工资的！”文困困用双手拍了下自己脸颊，调整成认真样后，对方青说道。
方青朝她点了点头，往展台后面一个隐蔽的角落走去。
【方，你打算使用魔法？】
“嗯。”
【不是说你们这边完全没有魔法的吗，不怕引起骚动吗。】
“看来我给你讲故事的时候，零你没有认真听啊，我们啊，虽然没有魔法，但我们见过的一切可超乎你的想象，只是一些神奇的‘魔术’而已。可别小瞧我的家乡啊。”
零还是不太懂，但她没继续问下去。
躲进了角落，方青深吸了口气，现在的情况他每一次施法都得全神贯注。
魅惑人类。
虚荣之貌。
俩个等级不高，但在对人交际方面很是实用的法术加持好后，方青又摩挲了一下戒指，零从宝石中窜出。
“零，我需要你帮个忙。”
【嗯，我大概猜到你想用什么作弊了，请便吧。】
没过多久……
等在外面的文困困感觉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太阳！啊，好耀眼，但又如烛火，吸引着她这个“飞蛾”想要不顾一切扑上去。
她重重的搓了搓眼睛，这是她捡过来的呆呆傻傻的中二病？
原本吊儿郎当垂到眼前的刘海，被捋了上去，露出额头和神气的剑眉，眼中带着笑意，偶一和他对上眼，那温柔好像融进心里。
文困困按住自己扑通扑通跳的心脏，她又有点喘不过气了，文困困艰难的把视线从方青身上挪开，然后就看到一个有点畏畏缩缩的矮小身影躲在方青后面。
纤细如尘，黑发黑眸，面似芙蓉，如果不是平胸和微显的喉结，文困困都不敢肯定这是只雄性……
“方，你为什么要把我变成雄性的样子？”这个小正太就是零，她对着陌生的世界有点害怕，紧紧挂在方青后面，却又不安的看着方青的背影……方青他不会觉醒了什么奇怪的方面吧，像那些恶心的贵族，明明都是雄性……
方青有点挠头，他也不想这样，但这是他根据文困困的作品做出的营销策略，反正他的伙伴应该能理解他……吧？
也不想多思考这些，方青走到已经呆若昆西①的文困困旁边，伸出一指点了下她的额头，抵消法术对她的影响。
“诶？”回过魂的文困困，奇怪的盯着方青看了几眼，她现在突然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了，那刚才……是她出现错觉？
对了！那个小正太？！
“女人，你快放开我！”零没有一点点防备，被文困困一把抱住，蹭啊蹭……
“这个小受你从哪里找过来的啊？”文困困还是没放开零。
“额，这是我侄子，他正好在这附近。”方青随口现编了个理由，然后把已经快炸毛的零从文困困的怀里解救了出来。零回来后就是立刻往方青后面一钻。
【方！这个人类女人太可怕了！我要变回去！】
方青没理零，伸手又把零拉到身前，按住头揉啊揉，笑着对文困困说：“他有点胆小，怕生。不过我找他来帮忙还可以吧。”
文困困上下打量了一下，“也好，萌正太还是蛮受欢迎的。”不再受法术影响的她还是有点没信心。
她想了会儿，又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凑到方青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文困困有点不好意思让那个小正太听到，但她不知道零和方青的伙伴契约会让零听到方青听到的……
零的脸唰的一下就变黑了，然后小心翼翼的往后退……
一段时间后。
“喂喂，你听说了没！”
“嗯？听说了什么？”
“就是辣边，辣个B区233号展台，一个帅哥和一个萌正太，炒鸡赞！”
“切，这有什么稀奇的？”
“你知道吗，我有个闺蜜在那边看到了之后，现在都挪不动腿了，她本来是去找厕所的，现在都憋了快一个小时了！”
“啊？这么夸张？走，走！我们也去看看。”
俩个女生招呼着就往B区赶去，路上，不少同样面带好奇神色的女生往那个方向赶过去。
还没靠近那篇区域，一阵一阵的音浪就像海啸一样一波波的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呆在后面完全看不到情况的人中，有身手敏捷的爬到较高的地方，看向最中央。
那空出来的地方，是有俩个很容易辨认的coser，他们俩面对面站在一起，像是在对着什么台词，那俩个身影就像是有魔力一般，所有直视到他们的人，脚步都挪不开了，就好像……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心中最美好的事物一般，不少人面色都青黑了，紧紧并着腿，很明显在憋着人中白。
文困困现在感觉全世界是不是就她一个正常的，那些个花痴女——原谅她第一次这样称呼别的女生，她自认自己也是有点花痴的，但是她文困困是一个有着自己个性审美的花痴！绝对不会对着一个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中等偏上身姿，并且重度中二的男性发花痴！
但是，面前的世界仍然在一次一次的冲击着文困困的三观，每当场上的方青和零，按照文困困的耽美本做出了什么让别人产生遐想的动作，那群女生都会整齐的发出“哇噢噢噢噢噢噢噢噢~”的尖叫，不对，不止女生！眼尖的文困困甚至在人群中找出了几个男性跟着一起尖叫！喂喂，那个基佬你太兴奋了！你的手挥的都快打掉旁边女生的bra了！
难道……其实是文困困她自己疯了？面对这种情况，文困困不自禁怀疑没有和她们一样“哇噢噢噢噢噢噢噢~”乱叫的自己才是唯一那个疯的，她的脑神经已经被窘迫而恶劣的财政情况压迫的扭曲变异，以至于他把一个迷倒万人的大帅哥看成了一个长相中等偏上的重度中二？
阿西吧，文困困感觉自己总算明白了匂（xiōng）坂郁纪②的感受，她快被自己相逆的主观认知和理智推导给逼疯了……
如果说唯一一个让文困困到现在还保持着理智的，就是那一个个为了凑近方青和零，然后豪放的掏钱买本子的顾客。她在一旁数钱都快数的手抽了，文困困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他的本子印的太少了！到现在为止，她已经数次就地提价了，但那些买本子的家伙，哪怕在付钱的时候眼睛都一直盯着那俩男的看！根本不在乎这点提价，掏钱买本子跑过去和方青他俩合影动作一气呵成，有的多付了钱都不在乎。
哎，不管疯不疯了，下面一个月爸爸终于有闲钱看病了TAT。
文困困从来没一次性获得过如此之多现金，她双手拿着钱，一张一张的数，一千，俩千，三千，三千三！
我类妈诶！
文困困涂了点吐沫，又打算重新数一次钱。
一千，俩千，三千，三千三！
没有数错！
文困困感觉自己快飞起来了，就算这时候肚子有点饿了，但那都是小事！
“砰砰砰——”
抗议的拍桌子声把文困困惊起，她抬起头，惊愕的看着挤在她展台面前的人群。
糟糕，没存货了！文困困摊手向她们展示是真的没了，但本来就有点盲目的人群立刻开始躁动起来，文困困手足无措的后退俩步，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了。
“静！”
就在文困困无力的任由事情向不可控的深渊滑去时，一个清冷的断喝压住了全场！
就像一盆冷水，刷的一下将这些已经有些狂热的人们给浇醒了，一个个原本兴奋上头的人双眼变得迷茫，热情迅速的退却，清明重回大脑。
“闲人驱散！”
方青又是一敲法杖，一声断喝，那群疑惑着的，茫然着的人们，纷纷挠着头，纳闷自己为什么停留在这里，然后回想起自己之前想做的事，形色匆匆的离开了。
而无论是谁，都再没有注意到方青他们这边。
零后退一步，隐进了暗影之中。
方青也因为不用再维持那些法术，松了口气，他的魔力已经快消耗一空了。方青转头看向一脸见鬼表情的文困困，此时她手上的钱都快吓的掉下来了。
“你……你……你……”你了半天，文困困还是没憋说出一句话。
这时她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拍了她一下，文困困吓得急忙回头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纳闷的掉回头，却发现一只手掌在她视野里越变越大……
文困困没来的及反应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方青一下捞住晕过去的文学少女，把她放在了椅子上，然后从那三千多里拿了三百。
“我的工资我就拿走了啊。”他一时兴起又揉了俩下这个文学少女的头。
“愿你睡个好梦。”
方青拿着钱掂量了下，赚钱？轻而易举~
法师先生又开始自恋了，就这点情况，他就算完全提不起劲儿也能解决呢……
【不知道之前是谁被一脑子龌龊思想搞的手足无措呢。】刚才出手的零看不下去得直击方青痛处。
“喂！你还是……”
……
人流中，方青逆着大潮，一步一步的走向远方。
①昆西：某著名表情包以及现役舰娘
②匂（xiōng）坂郁纪：《沙耶之歌》男主，一个失去了正常感知的人，眼中的世界与其他人有巨大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