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萧予白醒来时,外面阳光正好。
紫莲端着热水走进来,笑着说:“小姐,今天可是个大晴天呢!京城连日来的风雪终于停了,外面的雪都化了,小姐快起来看看。”
萧予白起身洗了把脸,漱了口,坐在妆台前由着紫莲折腾她的妆发。
大概是老太君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所以紫莲格外紧张,连发髻都要梳的一丝不苟。
萧予白看着这头上的珠翠,有些恍惚。
想起上一次这样盛装,还是去给江恒和萧予月下马威的时候,想想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紫莲给她戴上耳坠,扶着她的肩膀对着镜子。
“小姐看看,真是漂亮极了。
人家都说哪家的小姐能嫁给摄政王殿下,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可奴婢倒觉得,摄政王殿下能娶了我家小姐,才是命中最大的福气呢!”
萧予灵从外面走进来,笑着说:“紫莲好甜的嘴,好大的胆子!”
紫莲惊讶的看着萧予灵,低声道:“五小姐好,是奴婢失言了。”
萧予灵道:“无妨无妨,我也觉得,谁能娶了姐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只是不知道,平日里小心谨慎的紫莲,竟然能说出这样大胆护主的话。
你陪着姐姐嫁过去,祖母一定是最放心的。”
萧予白起身穿衣服,一边问:“一大早的,你怎么跑过来了?”
萧予灵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双手捧着送到萧予白面前。
“我来送这个。”
萧予白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绣工十分精致的丝帕。
萧予灵道:“我娘知道今日姐姐议亲,她只是个姨娘,不能出面贺喜,所以叫我把这个送过来给姐姐。
我娘说姐姐平日里不怎么带着丝帕,这个是她亲自绣的,请姐姐收下。”
萧予白接过来,道:“替我谢谢赵姨娘。”
萧予灵笑着说:“那先预祝姐姐一切顺利了,我去找四哥哥了,估计今天四哥哥比姐姐还紧张呢!”
说完,萧予灵一蹦一跳的跑出去了。
紫莲道:“五小姐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怪不得不想议亲呢!”
萧予白笑笑,她倒是觉得,萧予灵是大智若愚。
若是真的如小孩子一般,当初也不敢毅然加入她的阵营寻求庇护。
只不过如今没什么危险,所以乐得自在罢了。
这样的性子,不论嫁到什么人家,总不会过的差的。
萧予白喘了两口气,问:“可以了吧?我这腰都要勒断了。”
紫莲笑嘻嘻道:“小姐,这可是之前您最喜欢的那块料子做的冬衣,之前量尺寸的时候是刚刚好的,想来小姐在摄政王府养伤养的太好,有些胖了。”
萧予白掐了掐自己的脸蛋,这肉确实多了些。
她穿好衣服,带着紫莲去了福寿堂。
这一路上,都不见什么小厮丫鬟。
紫莲低声道:“老太君特意叮嘱的,今日不经召唤,谁都不许来这边溜达,免得冲撞了贵客。”
萧予白走进福寿堂,看到厅上坐着的叶长歌,便明白了。
叶长歌的身份如今仍是个秘密,死而复生更是天大的秘密,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自然是要小心一些。
“祖母安好,叶前辈好。”
老太君笑盈盈的:“起来吧。”
老太君对叶长歌道:“我这孙女着实被我娇惯坏了,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来见客,让你见笑了。”
叶长歌道:“无妨,予白是性情直爽的孩子,我很喜欢,这样就很好,往后一直这样才好,千万不要因为这世道改了自己的心性。”
老太君笑道:“那怎么行?以后若是嫁了人,定是要做个温婉之人的。”
叶长歌喝了口茶,轻轻笑一声:“老太君此话是也不是,若是未来夫婿位高权重,便足以守住一个女子的直爽心性。
予白这样好的姑娘,嫁人自当如此,若是他日为这世道尊卑所困,那便是她未来夫婿的无能了。”
叶长歌这番话,虽然不那么直白,可也足够有诚意。
简直是将江玄墨的位置放的极低,将摄政王府的位置也放的极低,仿佛他们母子都是为了娶萧予白而来。
这话将老太君哄得很高兴,笑道:“好好好,予白有这样的婚事,我自然是不用操心了。”
叶长歌道:“我曾听说过老太君的巾帼事迹,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如今也算是圆了年轻时的愿望。
现在我身份尴尬,不能抛头露面,只想着予白都早点嫁过来,和犬子终成眷属,那我这辈子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至于什么孙子不孙子的,那就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他们自己商量着来,我一概没什么想法。
别的不敢说,可摄政王府定不会亏待予白,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礼仪规矩,她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不必拘束。”
叶长歌说话是真的直爽,老太君许久没有这样聊过天了,心情极好,执意要留下叶长歌用饭。
叶长歌便叫流萤去前院通知江玄墨,今日要陪老太君用饭,让江玄墨陪萧正清说完话也过来给老太君请安。
……
书房。
萧正清正和江玄墨下棋,江玄墨坐在对面,动作慢条斯理,气质尊贵傲然。
萧正清的冷汗一阵一阵的冒,他虽然贵为一品将军,可这辈子也没跟江玄墨下过棋。
他心里压根没有这个棋局,只琢磨着自己之前是怎么对待萧予白的,江玄墨又会怎么收拾他。
江玄墨喝了一口茶,淡淡道:“萧将军的心似乎不在棋局之上,是本王的棋艺太差,不值得萧将军放在眼中吗?”
萧正清立刻惶恐道:“怎么会?!微臣正琢磨棋局,一时有点失神了,殿下恕罪!”
江玄墨放下茶杯,道:“可本王已经赢了,萧将军还在落子,若是本王不开口,萧将军大约能将这棋盘摆满。
您若是不想与本王下棋,便不下了,将军莫要强求。”
萧正清终于仔细打量起局势,江玄墨果然已经赢了,他还又多放了几颗棋子。
“这……这是微臣棋艺不精,是……”
江玄墨淡淡的抬眼:“不如萧将军同本王说说,这一盘棋,将军究竟在琢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