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话不说,抓住大表哥的手,飞快往前跑。
“大表哥!跟我来!”
贺渊刚发完病,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薛江蓠拽着他,往城南郊区的荒野地里跑去。
眼看身后的大汉追上来,薛江蓠脚下更如生风一般。
待二人跑出荒野地,来到一处林子中时,薛江蓠才发现贺渊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
薛江蓠停下步子,确定没人跟上来后,赶紧扶着贺渊坐下,满脸担忧。
“大表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快,顺顺气!”
她伸手在贺渊的后背轻轻抚摸,下一刻,却忽然瞪大了双眼,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提醒:“大表哥你别动!”
只见贺渊的脚边,缓慢爬行着一条青环蛇。
正因夜色昏暗,一开始才没有发觉。
薛江蓠整个人冷汗四溢,她要赶紧想办法,将蛇赶走才行。
但贺渊的脚突然抽搐了下,那蛇毫不客气的地逮着脚腕咬了一口!
只见贺渊眉头一皱,薄唇紧抿。
薛江蓠还未出声,贺渊便手速飞快,一把掐住那蛇的七寸之处,整条被拎起来!
薛江蓠瞪大双眼,马上看向贺渊的脚腕。
有很明显的齿痕。
贺渊下颌发紧,拇指竟生生地穿透蛇身,将它往身后的林子狠狠扔去!
薛江蓠赶紧扶他起来:“这林子不安全,我们先去外面石头上坐着。”
贺渊屏息,沉默地与薛江蓠离开林子。
一坐到石头上,薛江蓠二话不说,将他的草履鞋给脱下来。
贺渊脸色微变,马上收回脚:“这成何体统!”
薛江蓠哪顾得上那么多,一把捉回脚。
从兜里拿出小刀,原本是青苑要刺伤自己的凶器,没想到这一刻却派上用场。
只见她在衣裙上快速抹干净,抬眼说道。
“大表哥,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说完便在蛇咬到的齿痕处划了一刀!
紧接着,一些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缓缓流出来。
薛江蓠攥住他的脚腕上方,防止那些毒血快速流动。
暗红的血液流了一些后,她又毫不犹豫地低头,硬生生地将残余的毒血给吸出来!
贺渊双眸忽紧,神色大变,再次缩回腿。
薛江蓠毫不顾忌地又抓回来:“大表哥,这青环蛇的毒可不是一般东西,必须马上处理了,等会回去后还要泡药浴,才能彻底解毒!”
说完又再次低头。
暗处跟过来的小厮看到这一幕,瞪大了双眼。
见自家主子视线挪过来,赶紧摘下一片大树叶,挡住自己。
随后又悄悄的探出半个脑袋瓜子,心里连连感叹。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吧?表小姐竟然会那么好心?
半刻钟后,薛江蓠撕下裙角衣料,又跑去溪水边,摘了点草药,用大石头捣碎铺在衣料上,将它缠到伤口处。
多余的部分,则随手敷到她受伤的胳膊上。
姑娘家的,也不知道疼。
贺渊那乌黑的双眸,沉沉地看过来。
薛江蓠清楚这位表哥平时不和人亲近,也因为当初拒绝帮贺家的事,生自己的气,所以薛江蓠对他心生愧意。
处理好后,薛江蓠扶着他慢慢起身。
“脚还能走吧?我送你回去。”
但贺渊却挡住她的手,沉言道:“不必了,这个时辰,你怎么不在侯府?”
“我以后都不回侯府了。”
薛江蓠打断他的话,告诉他:“我与世子已经和离,以后我就与侯府再无关系。”
贺渊微微蹙眉,薛江蓠还以为他不信,连忙拿出那张和离书来。
她以为贺渊会与其他人一样,说她净做荒唐事,要教训她!
可他却只是瞄了和离书一眼,微微点头:“如此甚好。”
“啊?”
薛江蓠倒是好奇了:“大表哥不训我吗?”
大晋律例,夫妻虽然可以和离,但真正和离的人还在少数。
正所谓嫁狗随狗,嫁鸡随鸡,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女子不从夫,不包容,那便是无德。
堂堂一相府嫡女,和离的事传出去,指定会惹来不少口舌。
但现在的薛江蓠,并不在意这些。
可表哥他们却不是啊。
但大表哥不生气,也没训自己,薛江蓠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于是神情放软,和小时候那般模样,撒起娇来。
“大表哥,我与世子和离,相府指定是不能回了,我……我就想找外祖母,你可以带我回去吗?
我想亲自和外祖母忏悔,亲自道歉!上次外祖母与二表哥来侯府求我的时候,我……”
“收不收你,祖母做主,不过今晚不能回去。”
“啊?”
薛江蓠疑惑地看去,很快便反应过来,大表哥肯定是怕刚才那几个大汉,贸然回去,担心给外祖母他们带来麻烦。
所以薛江蓠连连点头:“那我们就在这荒野地里凑合一晚吧,明早再回。”
贺渊知道她在相府不受宠,但怎么说,也是个千金之躯,如今毫不顾忌,见她干脆的在荒地上躺下,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一贯话少,薛江蓠并不勉强,将外衣铺地,躺下来后便只说了一句:“大表哥你放心休息吧,这里草深,那群人就算追上来,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
见她闭上眼睛,一副以天为被地为床的架势,贺渊神色缓和了些。
但他却毫无睡意,夜深露重之时,褪下外衣,盖在薛江蓠的身上。
随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不远处。
一直躲在林中的小厮,才出现,低声关切道:“主子!你没事吧?!”
贺渊黝黑地双眼,一如不见底的深渊。
在小厮面前,嗓音少了病态,多了威严:“那群人什么身份?”
“回主子,他们身手弱,一群普通的打手罢了,并不是那群人。”
看来,是针对江蓠来的。
此时小厮也疑惑地多问了一句:“主子,表小姐大晚上的怎么在外边啊?不怕侯府的人……”
说完便被贺渊一个眼神堵住了嘴,连忙低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