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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龙，看你一身肌肉，居然会被弱不禁风的小男人杜一飞捷足先登。我要是你，都不好意思再在孙芷薇面前出现！”

我扬着眉梢和下巴，斜眼崔大龙刻薄地说。

陈依霖眼睛瞪得比刚刚愤怒时还大出一倍，三次要打断我的嘲讽都被我狠狠按住。崔大龙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双手抱拳压得骨节噼啪作响。我白了他一眼，抓起笔埋下头更为阴阳怪气地道，在我们面前逞强算什么英雄……

“杜一飞，我要和你决一死战！”崔大龙火箭似的跳起，都没用我和陈依霖让座，单手撑住课桌纵身一跃就飞到杜一飞面前，一把就将他拎到双脚离地。

这次，连那些个天塌都不坑一声的人，都抬起了惊恐的面庞。

陈依霖焦急地跟热锅上的蚂蚁，转头就劈头盖脸地责备我，李林立你吃错药了吧我刚不是告诉你那是我赔给孙芷薇的吗你为什么要骗崔大龙你看看这可怎么收场！？

我再次急忙捂住她的嘴巴。

“小点声！”瞟了一眼杀气十足的崔大龙我暗暗扬起嘴角，“要是不激将崔大龙闹出动静，怎么让那个人现身呢？”

陈依霖的眸子立刻闪光，眉眼都舒展开，长长地“哦”了一声。本想让她与林奚演一出戏，结果现成的好演员我都给忘了。我拍拍她的手会心一笑，“放心，会有人收拾烂摊子的……”果然，邹超立刻卡到崔大龙和杜一飞之间，全身扑倒肌肉男，大喊“崔大龙你给我住手！”邱城也冲过去拉住了口中骂骂咧咧“我又做了什么你发的哪门子神经”的杜一飞。邹超振臂一呼，后排七八个男生冲过来就把二人架开。

恐怕全场，只有我和陈依霖看戏似的在静观事变。课桌已倒了两张，孙芷薇已介入其中。我环顾一圈，吵闹已让全班都无法学习了，时机已到，便扯扯陈依霖袖口附耳低语，“从现在起，盯好任何一个离开教室的人。”自己猛地起身厉声大喝，“崔大龙你闹够没？你以为你这样孙芷薇就能喜欢你吗？”

刚才还跟狂犬病患者一样的崔大龙一瞬间就安静地又如小狗一样，目光柔软可怜。我心中默念着“不要怪我，我是为民除害而已”口中却清清嗓子严肃而深情地说，“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也就是说，在座的我们同班只剩一周的时间。你们还要打，还要闹，有意思吗？”末了又意味深长地扫视全班后道，“某些人自己不在乎最后的日子，但不要破坏我们珍惜的友谊！”

终于，教室慢慢恢复了平静。大家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无穷无尽的作业上。陈依霖一直坑着头撂着眼皮，眼珠子滴溜溜地跟做贼似的，简直是喜剧片里最不专业的侦探。突然她发现逃犯足迹一般猛摇我的胳膊。我一抬头，邹超拿起一本化学辅导书走出教室。

我朝陈依霖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随手抄起一本化学资料立即跟上邹超。望着前方黑暗中的背影，我心中并非恍然大悟，倒满是怅然若失。虽然邹超早在我怀疑对象之列，可当真相浮出水面时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叹了口气，快步追上邹超。

“这么巧”，我若无其事地拍住他肩，“也去找海哥？”

“哎，本想学文的，可爸妈非说男生得选理科……”邹超悲凉地感叹，“可我化学那么烂……马上期末考试，我赶紧找海哥临死抱佛脚……”

“我都没想好选什么，不过即便确定不学化学，最后一场考试也还是得考啊……”我附和着哀嚎，“真受不了杜一飞和崔大龙，明天都考试了还闹。喜欢就喜欢，干嘛把全班都搅合地不得安宁！”

邹超突然停下脚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李林立，你不是一向支持早恋的吗？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崔大龙和杜一飞喜欢孙芷薇有错吗？”他皱起眉头，鼻子不满地“吭”一声，“要这么说，这一年来，恐怕你才是把全班搅合地最鸡飞狗跳的人吧！”

邹超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段肺腑之言，听得我瞠目结舌。我只是想再度确认他的内奸身份，没想到他的反应和我的预测完全相反。我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回头还是继续前进。他说完自顾自地就走，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这时，陈依霖的短信及时雨般地闯入我的思维。

“莫彤也出去了。”

心咯噔一下，更大的失望瞬间如黑夜般笼罩全身。终于，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还是降临了。认识这么多年，她始终是我最不舍得也不愿意怀疑的对象，可……我咬咬牙，还是果断给陈依霖发去“悄悄跟上，保持联系”的短信，然后紧追几步邹超，拽住他胳膊，表情严肃。“邹超，我不是真心要说刚才的话。我只是想试探下你是不是那个告密的人……”话还未说完，邹超就一把甩掉我的手，后退一步愤怒地质疑，“李林立，我俩共事这么久，你还觉得我像是那种走狗吗？”

我心中暗想着“虽然你没做过但就凭你以前那点儿破事还真不好说”，脸上一个劲儿赔笑，“班长大人我有眼无珠判断失误。那咱同心协力把那个人找出来呗？”说着我便把前因后果都详细告诉了邹超。

他点点头，最后认真地问，“难道你怀疑莫彤？”

我垂下眼，没说话，掏出手机把那条短信摆在了邹超面前。

晚自习的办公楼其实比白天热闹。老师们群聚在办公室里聊天喝茶打羽毛球什么的，不时传出欢歌笑语，羡煞我和邹超。我俩压根没找海哥，躲在拐角处正探出脑袋死盯着化学办公室的门，一只苍蝇飞进去都逃不过我们的法眼。等了好久，邹超正揉揉眼睛抱怨“李林立陈依霖的信息到底准不准”的时候，楼梯口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定睛一看，就是莫彤。

她并未进门，而是熟练地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不到一分钟，海哥便推门而出，稍稍顾盼左右两下，便和莫彤往走廊尽头的会议室走去。我和邹超的心跳，随着莫彤这整组动作不断加速，哪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中，我们还是惊到无法动弹，好久才缓过神来面面相觑。

我深吸一口气，幽幽地叹道，“看起来，这应该不是第一次……”

邹超目光空洞地盯着透出灯光的会议室，点了点头就大步前进。我一把拖住他，却反被他狠狠拽上，“都到这份上了，不应该把真相彻底查清楚吗？”说话间，我就被他扯到会议室旁的角落，一个只可以听到谈话，却无法看到进出的角落。

我俩狗仔队一样都趴在墙上，耳朵竖起。在一番令我和邹超失望的化学问答后，突然听到海哥爽朗地笑道，“你爸爸总是太客气，这让小柏以后去美国还怎么敢麻烦……”

莫彤老练地打断海哥的歉疚笑呵呵地恭维道，“老师，您帮我特别辅导，这些，都是该有的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