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这儿又叹了口气,有种不自觉的心酸。
要是在当年,陆应淮是绝对不会说这话的。
陆应淮跟她恋爱的时候,表面冷澹清贵,骨子里却也是孔雀开屏,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江柚的男朋友,谁都别想来跟他抢。
可如今陆应淮却会害怕,害怕她不想把他介绍给家里人,他们分开的七年里,他何尝不是失去了勇气。
被风霜狠打过,陆应淮也变得小心翼翼。
江柚捏了捏眉心,“你说晚了,我已经告诉我妈妈了。”
车子已经缓缓开入了地下车库,陆应淮正在停车,差点把刹车踩镜,车都往前冲了一下。
江柚“嘶”了一声,“你干嘛?”
陆应淮把车停住,解开了安全带望着江柚,皱着眉问,“你刚才说什么,你告诉你妈妈了!?”
江柚呼了口气,额前的额发都被吹起来一点,这事情说起来也有点丢人。
她告诉家里自己有男朋友的经历,倒也不能算很难说出口,但她哭得天崩地裂的,十分没出息,面子里子是都丢干净了,把她妈妈气得三天没理她。
“我说,我已经告诉我妈妈我有男朋友了!”她又重复了一遍,扭头看着陆应淮,有点无奈地笑了下,“就是你跟我分手的那一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当时都去定求婚戒指了,当然是想要跟这人天长地久,也想把他介绍给家里人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陆应淮倒先和她分手了也真是人生无常。
陆应淮怔住了,神色说不出的复杂,“你怎么……”
但他又住口了,隐约猜到江柚说的原因。
果然,江柚说道,“你跟我分手,我大半年都恢复不过来,回家也失魂落魄的,被我妈妈看出来了,问我是不是失恋了,我索性承认了。”
现在想起来那段日子,她也觉得很混乱,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只记得每天都死气沉沉的。
其实她也可以不承认的,可以假装工作问题。工作失利,她妈妈也许还同情她几分。
但她又觉得这种谎有什么意思,她爱的就是陆应淮,她确实和他谈了好多年了,甚至都想好求婚了。
既然她妈妈问了,她就说了。
她妈气得要死,拿起擀面杖就要打她,因为她妈觉得女孩子从小要矜持,知书达礼,所以小的时候不是教江柚画画就是跳舞。
一直以为自己女儿是个乖乖女,谁知道从那天后她才懂自己女儿就是个后青春期叛逆。
后来那擀面杖还是没打在江柚手上,想着姑娘也大了,算了,谈就谈呗。
又一问,分了!
气得她妈那段时间对着黄金八点档狗血剧里的渣男,活生生,活生生,骂到大结局。
虽说江晚颖同志也不是很清楚,她女儿谈了这么多年的男孩是谁。
但是让她闺女魂不守舍成这样,就不是个好东西。
江柚唏嘘道,“我那时候也是挺傻的,你都不在我身边了,我说干啥!吓得我妈妈好几天守在我床头生怕我干傻事。”
陆应淮说不出话,胃里像掉了一粒火种,灼烧的心口都在疼。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江柚一直着乎他,但他最终辜负了这份心意。
江柚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弹了一下陆应淮的眉心。
“别哭丧着脸。”她笑了笑,“我又不后悔,就算没有你,我也早晚得说,我喜欢过一个整个青春的男孩,是你陆应淮。”
她也解了安全带,拍了拍陆应淮的肩,“别纠结这些事了,回家吧。”
她推开了车门,蹦跶下了车,伸了个懒腰又转身说道,“快点儿,别磨蹭了,我想吃夜宵。”
陆应淮在座位上静默了几秒,也下来了,他走到江柚身边,牵着手往电梯口走。
江柚的手比他小很多,也软,但因为经常握着钢笔,指腹有一层薄茧。
他牵着这只手,心想老天待他也不算薄,有江柚这样的爱人,他所经历的一切苦难,都可以一笔勾销。
回到家,陆应淮打开冰箱门,跟江柚报菜单,“有排骨粥,小笼包,面条,披萨,你吃哪个?”
江柚趴在旁边看了会儿,嘴还挺叼,要了排骨粥,还要陆应淮亲手做的爱心蛋饼。
陆应淮刮了她鼻子一下,“知道了。”
陆应淮在厨房做蛋饼的时候,江柚就在旁边捧着热好的排骨粥,先喝了一小碗。
她一边吃夜宵一边跟陆应淮聊天,刚才既然提起了父母这个话题,她犹豫了下,问陆应淮道,“你跟你妈妈,有想过怎么办吗?”
陆应淮不明白,“什么怎么办?”
江柚发愁地撅了下嘴唇,她倒不是想要陆应淮跟妈妈和好,在她的立场上,她也没多待见陆应淮的妈妈。
她也不知道陆应淮对他妈妈,是不是还有一丝感情。
她叹了口气,“你跟她难道就一辈子不见面了吗?”
“也许吧。”陆应淮往锅里洒了点葱花,手上动作没停,声音却森冷,“我爸爸的死,她永远觉得是我和我爸错了,她这样认为,就这样认为吧。”
江柚的勺子顿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陆应淮关于父母的那部分好像还没讲清楚。
就好像陆应淮很清楚,他的母亲对他有多恨之入骨。
她心头突然很难受,一跳一跳的,她珍惜的,深爱的人,被母亲这样弃如敝屣。
她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了,顺其自然吧。”
正好锅里的蛋饼做好了,她立马眼巴巴端了个盘子递过去,等着陆应淮给她盛。
她看着像个冬天找松果的小松鼠,眼睛直勾勾地落在蛋饼上。
陆应淮被可爱得一塌湖涂,摁着她在厨房亲了许多下。
江柚奋力反抗,“不行,粥和蛋饼要冷了……”
“陆应淮!你给我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