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十点,江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还是出现在了片场。
陆应淮自然也跟过来了,他一改前几天的随性,收拾的休闲却精致,像个开屏的公孔雀,严肃冷静地往她旁边一坐。
温子越大概是昨天被张楷歌科普了一番,今天瞧着他俩的眼神,显然是已经回过味了,颇有点瞧好戏的意思。
江柚虽然现在脸皮厚了,被前相亲对象这样打量,也有点不好意思。
趁着陆应淮出去接电话,温子越就端着个小马扎坐来了江柚旁边。
“江编剧。”他一只手支着下巴,明明是个很有魅力的成年男人,含笑看人的时候竟有点天真,“你那时候就是因为他拒绝我吗?”
他问得直白,江柚倒一时不知道怎么找借口。
她当时确实跟温子越交过底,因为不想有牵扯,也不想温子越误会,她坦白地说是自己还没从过去的感情里走出来。
如今被人问到面前,她也尽能认了。
“嗯,是他。”江柚说道。
温子越笑了笑,“被你拒绝了,我可伤心了好一阵子。如今一见这位陆先生,我才明白了,原来我就不是你的那盘菜。”江柚一晒。
这种场面话,她当然不会信,温子越当时对她顶多算不反感,可以再接触。
果然没多久,温子越眼睛转了转,又八卦道,“江编剧,你俩是怎么认识的?我看他脾气好凶,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受欺负吧。”
江柚转了下手上的钢笔。
“凶?”她看向温子越,“你觉得他凶吗?”
温子越点头,“他看我那样子,可不像个善茬,善妒的男人最恐怖了。”江柚没说话。
说来别人大概不会信,她跟陆应淮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是比较“凶”的那个。
年少时候吵架,她急起来能在家里摔东西吼人,但陆应淮从来不会,自制力好得吓人,再生气也顶多咬着牙不说话,就是之后可能全在床上讨回来。
江柚笑了笑,轻声道,“他不敢跟我发火的。”这句话倒是让温子越好奇心又起来了。
虽然看着不像,其实他挺爱听八卦的。
但是江柚明显不会再往下说了,他顿时抓心挠肝的。
而陆应淮一回来,就看见温子越坐在江柚旁边,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很融洽。
他脸色一沉,却又很快收敛了,坐回了江柚旁边,对温子越笑得灿烂,“你们在说什么,我能听听吗?”温子越被他笑得背后发毛。
他最不耐烦这种虚情假意的人了。
聊了没几分钟,他就找了个借口去找张楷歌了。
等温子越走了,江柚拿着剧本轻轻砸了陆应淮一下。
“小心眼。”她说道。
陆应淮浑然不在意,仗着片场的人都在忙忙碌碌,在桌下偷偷牵住了江柚的手,像在大学时候的课堂。
“我就是小心眼。”他供认不讳。
温子越在不远处,猝不及防看见了这一幕,咖啡在嘴里都不香了。
他看了看对面和女朋友通话的张楷歌一眼,更忧郁了。
好烦啊,为什么全世界都欺负他没对象。
江柚喝完咖啡,低头看了眼手机,不早了。
今天其实已经是陆应淮在衡山的最后一天了。
明天中午,陆应淮就要飞回嘉林。
张楷歌也知道,他倒是好心,吃过午饭,他跑来问江柚要不要放半天假,陪陆应淮出去走走。
“衡山景点这么多,去哪儿都行,你俩也算来一趟。再说你是编剧,又不是我手下的人,也不用每天都来这么勤势,我也没奖金给您。”张楷歌笑道。
江柚摇了摇头,“用不着,我俩又不是年轻小情侣,去哪儿都要留点纪念。没这么腻歪。他跟我来的时候就知道我是来工作的。”
要说旅游,她跟陆应淮两个人大江南北什么地方没去过,再壮阔的景色也不稀奇了,陆应淮特地请了假跟过来,要的不过是在她身边,地点是景区还是片场,那都不重要。
张楷歌摸了摸头发,“这话说得,就算老夫老妻也要约会的。”
他又顿了顿,语气莫测,“不过你俩也差不多把片场当蜜月了。”
明明陆应淮跟江柚并不像那对二十岁的主演一样情动情浓都写在脸上,黏黏湖湖的不愿意分开,但两人一抬头,一对视,却自有一种默契和情愫。
他这几天观察下来,明明自己也有女朋友,却总觉得被塞了一嘴猫粮。
江柚瞥他一眼,“胡说八道。”
张楷歌不服气,“你别不承认呐,陆应淮明天要走了吧,我看你今天一天兴致都不高。舍不得你直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明天早上你也别来了,去机场送送人家。”
说完,张楷歌就背着手走开了,自认为通情达理,对江柚不可谓不体贴。
江柚在他背后翻了好大一个白眼,这张妈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恰恰是因为不想送陆应淮去机场,才会这么心烦意乱。
江柚坐回了陆应淮旁边。
今天她们换了拍摄地点,不在城中村了,而是在海边的一所学校。
天是特地赶的阴天,山雨欲来的样子,却又没真的下雨。
要拍的这场戏,是池菀绾在学校里第一次和人打架,因为学校的女小混混嘴里不干不净,骂了她爸妈,她虽然看着白白净净,骨子里却不服软,直接跟人扭打起来。
但她没什么打架经验,三两下就给人摁到了地上。
恰好虞衡来找她,看见她被人欺负,扔了包就直接上来帮她干架,成功把池菀绾给拖了出来。
池菀绾被打得膝盖破了,虞衡就背着她走在路灯下,公路不远处就是海风。
咸腥的海风吹在两人身上,池菀绾丧气沉沉地趴在虞衡背上,问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这两幕都要在今天拍完,从早上拍到晚上,对两个主演来说也算吃力,在拍摄前,还像考试临场抱佛脚一样在背台词。
这座校园很漂亮,周末,被她们借来拍摄,学校里也没学生,红砖的墙,绿树成荫,但因为是阴天,显得有些阴沉。
虞衡和池菀绾在榕树下对词,对着对着又笑起来一个白色的校服和长裤,干净又整洁,一个是松松垮垮的卫衣和破洞牛仔裤,头发乱七八糟,手臂上还有刺青,凑在一块儿却还挺登对,
江柚拿他俩当连续剧看,侧头对陆应淮说,“现在还没到感情浓时,他俩这现在就腻歪成这样,观众也不是瞎子,到时候上映,岂不是要说编剧节奏太快了?”
陆应淮对这俩小情侣没兴趣,再甜也比不过少女时期的江柚。
他在旁边研究江柚的剧本,对江柚这句话持有保留意见。
就江柚写出来的就是互相救赎,可是那种互相纠缠的衡山城关系,两个落魄孩子因为失去了家人而互相取暖,他怎么瞧都瞧出一股年少的情愫。
他合上了剧本。
现在两个主演在走戏,他望着池菀绾身上的白色校服,有一瞬间想起了高中时期的江柚。
他们高中的夏季校服也是白色的,衬衫和红黑斜纹的领带,下身是黑色的长裤,江柚那时候比现在还要白净清瘦,穿着这一身,唇红齿白,很漂亮,老是被班上的同学开玩笑叫“班花”。
主要是男生女生都公认的,但那时候女孩子大多数都很害羞。
江柚阻止不了就把脸往书里一蒙,假装听不见。
他想着想着,笑了出来。
江柚纳闷地抬头
“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
陆应淮也不隐瞒,“我想起你高中被叫班花的事情。”
江柚都快忘记这段陈年往事了,眨巴眨巴眼睛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她无语道,“那都是高中闹着玩的,有什么好记住的。”
陆应淮唇角含笑,“我那时候只觉得你实至名归,班上女生都没你好看,一群毛头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得了吧。”江柚说道,“咱们班我就是大家爱开玩笑,其实不是有一个大家更公认的吗?我记得好像叫阮涵涵,她后来还跟你表白来着。”
想起这事儿,江柚还觉得有点好笑,她当初真是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