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陆应淮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听到江柚扑哧打了个喷嚏,侧身看了她一眼。
因为之前出差带的衣服薄,江柚照顾他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回家,所以可能有点不舒服。
陆应淮将车里温度调高了点,抬手间,便看见江柚手腕边却露出一截红色,温润鲜艳,是一段红豆手串。
他心里轻轻拧了一下,他记得自己也曾经给江柚送过一串南海珊瑚手链。
他送的时候心思不纯,所以如今看见类似的装饰物出现在江柚身上,心里就不由自主警惕三分。
到了帝景和苑,江柚自然是要去接五一的。
好几天没见亲爸,五一屁颠屁颠从猫窝里跑出来迎接,嘴上还叼了个东西,讨好地往江柚面前一放。
江柚定睛一看,嚯,这不是陆应淮的马拉松奖牌吗,一点也没有应有的优待,被五一扯进窝里当玩具她一边撸着五一一边抬头看陆应淮。
陆应淮倒是澹定,“它喜欢,就给它玩了。”
看样子五一是惯犯了。
五一见江柚不收这个玩具,又开心地自己叼了起来到处跑。
它现在对陆应淮家已经很熟了,显然把这里也看成了自己的地盘,跳上矮沙发,自动扒拉了一个橘红色的小垫子,舒舒服服往上面一趟,一整个娇贵。
江柚看得心情微妙,颇有种看见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跟前夫亲热的感觉。
而这个“前夫”还毫无所觉,进厨房洗了洗手,出来问她吃不吃晚饭。
“冰箱里有虾粥,还有买的烤鸭卷,芋泥酥和凤爪。”陆应淮温和望她,“你要不吃了再走。”
介于某人刚出院就要这样体贴的要做晚饭给她吃,她也是十分不好意思拒绝。
他刚刚去厨房把虾粥给加热了,江柚就站在厨房边上,热气和香气隐隐约约飘散在空气里,勾得她意志也不怎么坚定。
本来今天在医院中饭吃得就早,现在也消化了个干净。
江柚思索三秒,选择跟儿子一起投了敌,“吃!”陆应淮便进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江柚坐在座位上等着,非常有客人架子,完全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
她来陆应淮公寓的次数其实不多,除了吃过一次饭,就是她醉酒被陆应淮带回来,压在床上亲吻的那次。
自那之后,她送五一过来,也只踏足了玄关,并没有在这房子里好好待过。
但她现在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回忆起醉酒的那晚。
陆应淮压住她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分明陆应淮才是占尽了优势,盯着她的眼神却像落败又被逼至绝境的野兽。
江柚咳了咳嗓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脸热,一扭头又对上五一纯洁无辜的眼神,就更加燥得慌。
她往沙发里又坐了坐,靠在靠垫上玩手机,但总觉得靠垫后像有什么搁着她,伸手摸了一把,却摸出个盒子。
她并没有随便动人东西的癖好。
但这盖子实在不牢,她拿的姿势不太对,这盖子便松松地掉了下来,露出里面黑色的绒布和一只被精心保存的手表。
手表底下还压着一张卡片,上面的字不是很漂亮,是江柚自己的字。
她不由愣了一下,这盒子里装的,是她送给陆应淮的,二十一岁生日礼物,是拿她参加的一个征文活动的全部收入买的,不算名贵,万把块钱,跟陆应淮动辄几千的衬衣比起来都有点寒酸。但却是当时她能给陆应淮的最好的。
陆应淮出生在冬天,她在下雪天把这支表从橱窗里买回来,一路从学校门口走到他们住的公寓,鞋子被雪水打湿了,却不觉得冷,只觉得高兴。
而等回了家,她带着一身寒气,扑进陆应淮热乎乎的怀里,迫不及待把这只表拿出来,像求婚一样,给陆应淮戴在了手上。
江柚怔怔地望着盒子里这支手表。
从回来以后,她就没见陆应淮戴过,还以为是已经被陆应淮弄丢了,却不想被好好地收纳在盒子里,一看就是被精心护理过,有磨损使用的痕迹,却还是银光闪闪。
连她当年塞在盒子里的卡片都还在。
题字,“赠陆应淮。”
落款,“你最心爱的女朋友。”
江柚把这块表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说不出在想什么。
此刻陆应淮也收拾好了厨房,端着餐盘走到了客厅,刚一走进,就看见了江柚手里的表。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餐盘放了下来,把上面的碗碟都在茶几上一字排开。
江柚则把表收进了盒子里。
她手里被陆应淮塞了双快子,她最喜欢的烤鸭卷也放在了她面前。
她喝了几口热粥,又吃了个鸭卷,还是没忍住说道,“我还以为你把这个表扔了。”
陆应淮脸色不太好,“我为什么要扔它?”
江柚又喝了口粥,“想着留着旧东西也没意思,我又从来没见你戴过,当然以为你是找不到了。”
陆应淮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不戴,是因为怕弄丢。我在国外经常戴着,但是回国之前,有一天它表带突然断了,掉在了外面,我找了很久才找回来。后来就不敢戴了,只是偶尔送去维修和护理。”
自从见到陆应淮后,她算是不会说话了。
一块表都舍不得扔,丢了也要去找回来,那为什么把她扔在国内七年,却找都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