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淮在外面接了水,站在走廊理了会儿心绪,才端着水跟解酒药返回了卧室。
可他刚一进门,就看见本该醉醺醺的人坐在了床上,听到声音抬起眼看他,脸还是红的,眼神却清明了许多。
而在江柚手上,还拿着本该在床头柜上的相框,陆应淮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他还是装作无事,走过去把托盘放下。
“喝点水,把解酒药吃了,不然明天会头疼。”他半跪在江柚面前,把药和温水拿给江柚。
江柚却没接,她望着陆应淮摊开的掌心,解酒药是白色的,让她想起刚离开陆应淮那两年,她睡不着吃的安眠药,每次一粒,能让她一夜无梦。
如今,她不用吃安眠药也睡得着了。
她突然笑了一下,眼圈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她问陆应淮,“你这是在做什么,陆应淮?我们不是说好了两不相干吗?”她在笑,声音却在抖,她喝醉了,有的是理由耍一场酒疯。
反正天亮后就都不算数了。
她问:“你从回国以后,就一直在做多余的事情。你搬到我家对面,来给我做饭,我手坏了你替我包扎,我喝醉酒你把我捡回家。可我们当不了朋友,当不了老同学,你做的这些,我都不想要。”
眼泪从她眼眶里掉下来,滴在膝上,溶在丝绒红裙布料里,戳人眼。
一点一滴地砸在了陆应淮的心上,“你是对我愧疚吗,可怜我吗,还是……”她没有勇气说下去。
解酒药跟水杯都掉在了浅色的地毯上,陆应淮欺身向前,把她困在自己的两臂间。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是泪眼朦胧,另一个眼中却像藏了山雨欲来。
陆应淮也盯着她,眼神沉得骇人,“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当朋友,我只想做你的爱人。”
谁要做朋友?
无论是高三里初遇,还是如今重逢,他从来没想过跟江柚当朋友。
他从大一图书馆里心动的那一刻,就只想把她压在窗上亲吻。
江柚在他怀里抖了一抖,她被陆应淮的眼神瞧得害怕,一瞬间想起自己撒过的谎,那次车上他们的误会,慌不择口道:“来不及了……我有男朋友了。”
她与陆应淮重逢,在车上,陆应淮把宋温予电话里的男生误认成了她的男友。
可她却听见陆应淮极轻蔑地笑了一声,“柚柚,以后少帮宋温予做这些事。”
他微微靠近抵着江柚的鼻尖,“别说你没对象,就算有,我也是要去抢的。”
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他不是没想过放手。
可是等见了面,他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笑话。
谁能将他的爱人拱手让人,都是放屁。
“我照顾你,给你做饭,怕你生病,都不过是因为我爱你。搬到你对面,没错是我故意的,每天我推开门,都是期待着今天能遇见你,跟你说上一句话,我能高兴一整天。”
七年未见,他不想逼江柚太紧。
但当他闻到她身上残留的味道,想到不知是派对上谁留下的,也许不过是闲散人士,但他心里还是被妒火烧成了荒原。
他忍不下去了。
温良的面具戴久了,连他自己都信了,可他又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卧室内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地毯上泼的水渗透下去,已经变得冰冷。
江柚别过头,不去看陆应淮的脸。
她吸了吸鼻子,“别说笑话了,我们怎么可能再在一起。”
“当年我误会了你要跟林昕婉订婚,那确实是我的错。但你当初想留在国外,所以跟我分手总不是假的。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后悔了吗?”
江柚又笑起来,她含着泪问陆应淮:“可你又凭什么觉得,你后悔了我就要答应。你走的时候想过我吗?!我说我可以去找你,我可以陪你在国外。是你,是你,不要我的。”是陆应淮没有要她。
她在树下痛哭,这辈子狼狈她都留给了那天。
申请出国的材料撒了一地的时候,陆应淮在哪里。
“太晚了。”她哑着嗓子对陆应淮说:“我们两个,算了吧。”
这么多年了,情深缘浅,只剩下一句,算了。
江柚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泪,让自己不那么狼狈,她现在是真的酒醒了。
她的手按上陆应淮的胸口,轻轻往外推,她想离开了,再待下去,她又要作践自己了。
可她没能推开陆应淮,她的手被陆应淮牢牢攥住了。
一瞬间天旋地转,她被人按在了床上,下一秒,双唇就被近乎野蛮地吻住。
陆应淮吻了她。
江柚的脑海里,惊慌地窜过了这条讯息,她下意识挣扎起来。
可她的力气跟陆应淮比起来,从来都不值得一提,她被陆应淮死死地禁锢在床上,两个成年人的身体在一起,挣扎,推拒,身下的丝绸被套扭曲成不堪的形状。
而陆应淮始终凶狠地吻着她,她咬了陆应淮的嘴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这人也不松开,像野兽锁住了猎物,除非死,再不会松开。
江柚抵抗不过,身体软了下来,在床单上化作一汪蜿蜒的水。
她眨了眨眼,眼泪从眼角淌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应淮才松开了她。
陆应淮仍旧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明明是斯文清俊的一张脸,从高中起就是清贵优雅,此刻却唇角染血,变得凶蛮又暴戾,像终于脱下了谦谦君子的皮想,露出里面藏着的野兽。
江柚轻笑了一声,“装不下去了?”
重逢以后,陆应淮在她面前收敛起所有尖锐,变得温和无害,害得她都忘了,陆应淮从来不是谦和有礼的性格。
现在这样充满攻击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才是陆应淮。
陆应淮望着被他禁锢在怀里的江柚,他的嘴角被江柚咬破了,可这一丝血反倒叫他清醒。
他低下头,贴近了江柚的额头,低声道,“我并没有想求得你的原谅,我懦弱又自私,亲手斩断了我们的所有联系,把你弄丢了七年。这都是我的错,我不会为自己辩护。”
“我只是想跟你求一个赎罪的机会,这一次,你,是我的女王。”
他望着江柚,声音远比禁果诱人,“你可以折磨我,看我为你痛苦挣扎,把这七年我给你带来的所有痛苦都报复回来。”
“你只要施舍我一点爱,我就会对你摇尾乞怜。”他吻了江柚,比刚才那个凶戾的吻要温柔许多。
“要试试吗,柚柚?”他问:“我不会反抗的,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