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秉均走出安海乡的时候,就看到院门外围了一圈的人,李可秀在人群中傲然而立,一个衣衫光鲜但流里流气的中年人就在她面前不远处躺着叫唤,“哎呀,赔钱啊,我的子孙跟啊,这叫我以后怎么用啊,我不活了!”
伍秉均眯起眼睛一打量,这人认识,是十三行附近有名的混混,名叫陈泰,外号苍蝇屎,是出了名的滚刀肉;敲诈勒索讹人要债,整天干的都是些没屁眼的事儿,没想到今天他来这了。
“爷,陈泰想讹咱。”包打听凑过来,小声解释事情的缘由,原来方才就是陈泰领着帮社会闲散人员围住了包打听往外运朗姆酒的马车,愣说是包打听拉车的马吃了他家祖传的野山参,得要拿一车酒顶债,这才引发的冲突
“我丢他老母的,这些人真是……要是我儿子,我揍死他。”看着陈泰躺在地上一副讹你没商量的样子,包打听气的只想跟他老妈发生关系。
“先看看,不着急。”伍秉均也算经过大风大浪了,这点小阵式还没放在眼里,只是方才跑的急了,喘的厉害,扶着包打听的肩膀长出了几口气才淡淡的说道。
“小子,你们完了,你们完了,你们竟然敢用刀子扎我,我今天非讹你们个倾家荡产不可。”陈泰作为一个职业混混,心理素质还是蛮强的,他瞧瞧扎在大腿根部露在外面的刀柄,再瞅瞅李可秀手中转成了一朵花似的飞刀,愣是梗着脖子大声嚷嚷
“你想讹我?”李可秀很诧异,她很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讹过她,就是曾经有过,也被她爷爷李老给扔到河里喂鱼了
白光一闪,陈泰就听见唰的一声,然后就看到一柄飞刀又扎在了他另一条大腿上。
“嗷,痛快!”陈泰顿时就学了狼叫,两条胳膊划船似的拖着下半身便往圈外跑。
“你还要讹我吗?”李可秀又抽出了一把刀,盯着陈泰认真的问道
“我干你全家,没有十万两银子,今天的事了不了。”陈泰这人很有意思,一边梗着脖子说硬话,还一边努力的向外跑。
李可秀转动的手猛然一勾,白光闪过,又一柄飞刀狠狠的扎在了陈泰的脚踝上,然后弯了弯腰满脸带笑的问道,“现在能了了吗?”
陈泰还要说硬气话,一抬头却发现李可秀眼中满是平静,这种眼神他很熟悉,他大哥家的小儿子,在大树下用脚踩蚂蚁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平静中隐隐带着兴奋;陈泰混迹混混圈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心里有些发怵了。
李可秀看他的眼神,就是像是在看一只蚂蚁。
“让让,让让,官差办案,闲杂人等闪开。”伍秉均察言观色,知道陈泰这就要认怂了,便整理了整理长袍,打算出来说几句,就听到人群后面有人大声吵吵,再一抬眼却见是邱二毛手持拿人的铁索,领了一帮帮闲,冲了进来。
“呵呵,伍家老二,好久不见啊。”邱毛撩起铁索,抱起拳对伍秉均晃了晃,阴笑道。
伍秉均心里咯噔一下,这邱二毛跟李双英走得太近,此次来怕是来者不善啊。
“哎呀,邱捕头,什么香风把您给吹来啦?”伍秉均赶紧抱拳行礼笑着说道,“您家里请,我这有新到的极品毛尖,您赏个脸尝尝。”
“你少来这套。”邱二毛却是非常不给面子,冷哼了一声说道,“伍秉均你为富不仁,滥伤无辜,铁证如山,还不快点跟我归案。”
“哎呀,邱捕头,是他要讹我,不过您这信可得的够快的啊。”伍秉均瞧了瞧还在地上躺着的陈泰,又看了看一脸阴险的邱二毛,玩弄的笑道。
“你少他妈废话,走不走,不走可就别怪爷们不客气了。”秋二毛顿时就变脸恶狠狠的吼道。
“不走。”伍秉均坚定的摇了摇头,废话,这要真跟着去了,还真就成了肉包子了;就凭李双英和邱二毛对他的态度,这要是不死在大狱里,伍秉均自己都不信。
“把这几个人给我锁上,然后到伍家去好好找找,肯定还有其它的罪证。”邱二毛勃然大怒,用手指了指伍秉均和包打听,对着后边的帮闲猛的招手,很是意味深长吼道。
帮闲们的眼睛瞬间放起了绿光,街面上早就传开了,伍家最近赚了大钱,赚了大钱没孝敬爷几个,这就是罪过,待会进了门,什么脏银脏物,全归爷们保管喽。
“扑街你全家的,说两句话就要抄家啊,性子也忒急了吧。”伍秉均把手按到了后腰的火枪上,跟开玩笑似的喊道。
“爷,你快跑吧,这些人咱惹不起。”一看这阵势包打听吓坏了,拖着伍秉均就要跑。
“哎呀,先等等,咱们跑了里边的那几位怎么办?”伍秉均赶紧把包打听拉住,笑着问道。
“哎呀,爷,管不了这么多了。”眼见那群帮闲已经围了上来,包打听的脑门上见了汗。
伍秉均觉的自己这老板做的还算不错,都这份上了包打听也没说抛下他自己溜了,很是欣慰。
但欣慰跟欣慰,他还是要跑路的,只是不能就这么跑,不然就把瞎子清祖孙,刘一猴祖孙和徐伯文给坑了,这样没屁眼的事,他还干不出来。
邱二毛有官差捕头的身份撑着,就欺负伍家在衙门没有说话的人,不能真拿他怎么样,又有大盐商李双英在后面给他撑着,所以行事才如此肆无忌惮;伍秉均暗自咬牙,等他哥高中之后,一定得想办法把这货给整死。
伍秉均把火枪抽了出来,准备闹上一闹,好让刘一猴,徐伯文,瞎子清等人趁乱溜走,他也去佛山投靠老爹,反正也也定不了大罪,等着把邱二毛解决掉了,再重回广州。
伍秉均正要对着邱二毛脚下的土地扣动扳机,猛的就听见人群后传来一声震天的枪响,然后就见到一群身穿青衣的仆役分开了被惊到了的帮闲,护卫着两位身穿月白色丝绸长衫的文士轻松自在的走了过来。
“好热闹啊,秉均,你这办堂会呢?”圆脸年轻文士把手中还冒着硝烟的火枪递给了身边的仆从,看着伍秉均笑嘻嘻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