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秋香!”秋香把天顺行的刘掌柜的送走后,刚回到府衙内宅后院的角门外,就听到有个男人在喊她。
秋香作为知府大人新晋的通房丫头,还是很有些自傲的,听见有男人喊她,以为是哪个无聊的浮蜂浪蝶想勾引她,于是故意挺了挺胸,快走了几步。
“秋香,我的秋香夫人。”就要伸手推开角门,那个男人忽然冲过来抓住了她,嬉皮笑脸的说道,“小的是来听夫人训话的,不要这么着急吗。”
“呀,是柳捕头。”秋香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然是柳之龙,于是嗔怒道,“吓我一跳,还以为是谁这么大胆要在知府内宅撒野呢。”
“哪里,哪里,小的正在这条街上巡逻呢,这不是见到夫人了吗,就想着过来问候问候。”柳之龙唱了个诺,嬉皮笑脸的说道。
“哎哎哎,哪个是夫人啊,你话可不能乱说。”秋香惶恐中又带着些许兴奋的说道。
“好好,不乱说,不乱说。”柳之龙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注意,伸手在衣袖里摸出一根缀着颗硕大珍珠的金钗,笑着说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就当给你赔罪了。”
秋香看到金钗,眼睛就挪不开了,很想要,又不敢收,口中连说着,“你看你、你看你……”
“我的秋香大夫人,你就拿着吧。”柳之龙哪能瞧不出秋香的那点小心思,往前一递,便轻轻的塞进了秋香的衣袖,“是小的孝敬您的,又不咬手。”
秋香半推半就的收起了金钗,过了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了,看着柳之龙笑着说道,“说吧,你到底想在我这知道点什么?”
“你看,你看,夫人跟我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柳之龙笑的跟花似的。
“我就想问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找知府大人告我的刁状。”他附在秋香耳边小声说道,“衙门那边都是我兄弟,任谁要告我,我都会知道,可最近右眼直跳,老感觉有事,就想来夫人这问问。”
“你别说,今天倒是有人来过,在我家夫人面前还提过你。”秋香想了想,看着柳之龙笑了。
“是什么人?提我什么了?有没有状子?”柳之龙眉毛竖了起来。
“也不是啥大事。”秋香笑着说道,“是一个行商的家眷,来向我家夫人诉苦,说你表弟孙玉磬把持通宝行强买强卖,就这么着顺带的提了你一句。”
“是广东来的?”柳之龙眯起了眼睛。
“呀,柳捕头未卜先知啊。”秋香说着,眼睛却盯上了柳之龙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还说了什么?”柳之龙一撇嘴,把扳指撸下来丢在秋香手里,皱着眉头问道。
“还真幸亏我多了个心眼,偷听到了。”秋香笑的眼睛眯成了线,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那个行商的家眷给我家夫人和知府大人送了厚礼,要跟你表弟不死不休了。”
“不死不休……呵呵,好。”柳之龙阴沉沉的笑了,对已经摸清了秉性的秋香拱了拱手,“夫人,小的还有些公务,就先走一步,日后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或我的那班兄弟就行。”
“告辞。”他说完,转身走了。
“嘻嘻嘻,今天可算没白忙活。”秋香喜笑颜开的把扳指收了起来,推门进了内宅。
……
入夜,有月,银光遍地,清风徐徐,吹皱了一池碧水;府衙内宅小池塘畔,知府大人正和夫人对酒赏月。
“老爷,你知道通宝行蒋轻侯的案子吗?”闲聊了一会儿,看着知府大人兴致不错,夫人笑吟吟的问道。
“知道,上一任留下的案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局。”知府大人略一沉吟,说道,“你怎么提起他来了,有人找过你?”
“一个行商的家眷,傍晚给你看的那些洋毯就是她送的,我找天顺行的刘掌柜的看了,也能值个两千来两。”知府夫人神秘的笑着说道,“除了这些,她还另带来一份大礼”
“哦,说来听听。”知府大人来了兴致。
“老爷你看。”夫人把有蒋轻侯签字画押的赠让书递了过去。
“蒋家三成的家产……好大的魄力。”知府大人饶是心中有些准备,还是被惊了一下。
“他要是连家门也进不了,不就什么都捞不着吗。”夫人笑着说。
“嗯。”知府大人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来的那人说有实证、人证吗?”
“没说。”夫人摇头。
“那就让她先等等吧。”知府大人冷然一笑,“这事跟柳之龙有关,衙门里的吏卒都跟他关系匪浅,办不成铁案就不要动他,不然今后的税收摊派就有麻烦,那里面的油水岂是一个蒋家能抵的了的。”
深夜,一片死寂的知府大牢外,忽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恢恢’的骡马长嘶,一辆样式普通,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停在了大门左侧的石墙下。
石墙下有个黑衣人正蹲坐在一块青石上,就着花生米饮酒。
“表哥,你找我。”孙玉磬一掀帘子,在车上跳了下来,走到黑衣人近前,谄媚的笑道。
黑衣人自然是穿一身皂服的柳之龙,他指了指马车,没吱声;孙玉磬会意,对着等候的马车夫摆了摆手,马车夫一抖缰绳,‘哒哒哒’的驾车走了。
“蒋三怎么样了?”柳之龙腾出一半青石让孙玉磬坐下,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咔嚓咔嚓’嚼了两下,阴森森的说道。
“这不是生意上的事还得指着他吗,还那样糊弄着。”孙玉磬也捏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含糊的说道。
“哼,街面上传着,他接手了蒋家的一半产业。”柳之龙抬起头来,冷哼道,“别忘了,蒋家一半的家产可是我的,我可不想再多一个分家的出来”
“放心,金刚石粉末一直都给他吃着呢。”孙玉磬嘿嘿一笑,“吸完福寿膏就来一点,他还一直以为是大补之物呢,到时候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那我就再等两个月。”柳之龙阴沉一笑,把酒壶一放站了起来,“走,跟我去干点正事。”
孙玉磬也没敢问是什么事,老老实实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走进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