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爷子呢?”伍秉钧问道。
“气的中风了,被孙玉磬软禁在了内院。”蒋轻候泣不成声。
“蒋公子被柳之龙设计陷害杀了人,又受了孙玉磬的骗逃到了外地,蒋老爷子身体本来就不好,一气之下,就中风了;蒋家偌大的生意无人打理,孙玉磬就勾结恶奴蒋三伪造了蒋老爷子的签名手章,霸占了蒋家的家产,而蒋公子在外地沦落街头,幸亏一位忠心的家人偷偷把他接了回来,不然蒋公子这会儿真就成了叫花子了。”俆伯文轻轻的补充着打探来的消息。
“是这的店小二告诉我的,你那个家人也说了一些。”看着蒋轻候疑惑的眼神,俆伯文笑着说道,“你家的事,我估计苏州城私下里都传遍了,你也是太年轻,才上了孙玉磬的恶当。”
“那,我们就是同盟了。”伍秉钧看着蒋轻候的眼睛,用拳头砸着手掌,有力的说道。
“这人你是在哪寻来的,可靠吗,别再是个局?”又闲聊了几句,伍秉钧借口去解手,把徐伯文拉到房外角落,悄声问道。
“嗯,事情是这样的。”徐伯文点了点头说道,“客栈的店小二收了银子后,先大概给我讲了蒋家的内幕,然后告诉了我一个以前在蒋家做过二等管家的这么一个人的住址,说蒋家的下人里要论忠心的话是第一个就得数他,找他肯定会有收获。”
“晚上也找不到马车,我就跑着去了;那人也挺落魄的,长的也很怪异,象是生过天花,一个人住在一个破房子里。”徐伯文接着说道,“我开门见山介绍了自己,没想到他对孙玉磬最近的活动很了解,问了两句就相信了我,并知道我打算干什么,于是带着我到了蒋家的祠堂,找到了一直藏在那里的蒋轻侯。”
“蒋轻侯都快抑郁而疯里,急于要找到同盟,夺回家产,听他那前管家证明了我的身份后,就急不可耐的跟着来了。”徐伯文慎重的说道,“我感觉不象是有诈。”
“嗯,商场如战场,不可不防。”伍秉钧沉吟了一会儿,“这样,让他拿出信物,如果是正儿八经的蒋公子,咱们就闹个大的,明天就写状子帮他打官司?”
“好,写状子我有经验,不过就怕姓柳的使坏。”徐伯文皱着眉头说道。
“不怕,我带上几箱羊毛毯还有洋人送的一座自鸣钟,带上果果扮上女装去知府衙门的内宅,去找知府夫人。”伍秉钧说道,“一定得干掉柳之龙和孙玉磬,不然咱们真的会死的很难看。”
“哎,对了,你去再订一间客房,再让店小二烧些热水,不论怎样先安顿人住下。”他接着说道。
“嗯 ”徐伯文点头答应。
……
“蒋公子,让你久等了。”回到客房,见蒋轻侯坐在那里发呆,伍秉钧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又想起了些陈年旧事,哎,人生真是如同一场梦啊。”蒋轻侯叹息着摇了摇头。
“噢,对了,蒋公子,现在咱们既然是盟友了,冒昧的问您两个问题,您不介意吧?”伍秉钧面带歉意的问道。
“不介意,不介意,伍小先生您请问,我知无不言。”蒋轻侯连忙拱手。
“徐大哥说您是蒋天行老爷子的公子,徐大哥的话我信,不过您还是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吗?”伍秉钧拱手回礼,“这两日被孙玉磬的连环套坑惨了,不弄个清楚明白,心总是悬着。”
“应该的,应该的。”蒋轻侯连连点头,伸手在脑后浸饱了汗泥的粗大辫子里摸索,不大一会儿便扣出了一个构造相当精巧的银盒,放到桌子上往伍秉钧近前推了推。
“这是什么?”伍秉钧很疑惑。
“里面是通宝行铺面包括我家客栈、内宅在内的那块地的一半地契。”蒋轻侯轻声说道。
“什么!”伍秉钧很震惊,难怪他把头发辫子弄的这么脏,原来是为了藏这么贵重的东西。
“很小的时候我爹就把它给了我。”想起往事蒋轻侯的眼圈又泛红了,他擦了擦眼角轻声说道,“另一半在我爹那,单纯的这一半并没什么用,不过用来证明我身份的话应该还可以,伍小先生可以打开确认一下。”
“不用不用,我现在可以完全相信蒋公子了。”伍秉钧摆了摆手,“这东西太过珍贵了,还请收好它。”
“蒋公子应该让人去府衙递过状子吧?”伍秉钧看着满身落魄的蒋轻侯,笑着问道。
“是。”蒋轻侯叹息的答道,“我那管家还有几个忠心的家人光衙门就去了十几次,可惜连门都进不去就被人赶了出来。”
“因为什么?”伍秉钧有些诧异。
“说是没有苦主。”蒋轻侯咬牙切齿,“可是我已经被孙玉磬和柳之龙诬陷杀人,背上了海捕文书,要是自己去衙门,那可真叫做自投罗网了,家产要不回来不说,小命也得搭上。”
“我那管家也打算着去总督衙门状告柳之龙和孙玉磬的恶行,结果在半道上就被人暴打了一顿,家也被砸的稀烂,万幸我躲在祠堂里靠祖宗保佑才躲了过去。”蒋轻侯接着凄然说道。
“那你怎么会这么信的过我?”伍秉钧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忽然笑了笑,轻声问道。
“店里的很多伙计越来越讨厌孙玉磬的做派。”蒋轻侯意味深长的看着伍秉钧,终于露出了笑容,“你们被下药,被乞丐围门,老伙计被抓,被逼着贱卖货物的事我都知道。”
“哈哈哈哈,蒋公子是诸葛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啊。”伍秉钧哈哈大笑,不过随即笑容一收,正色说道,“既然咱们有相同的敌人,那咱们就定一个君子之约。”
“我帮你到衙门递状子打官司,你帮我按正常行情销货。”他盯着蒋轻侯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蒋轻侯要的就是这个,忙起身震声说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伍秉钧站起来,重重的一拍桌子,朗声承若。
……
第二天乞丐没上门,徐伯文,马家兄弟,果果,还有新盟友蒋轻侯齐到伍秉钧的房门前等候。
眼见日头已高,马西也已经敲了几次门,伍秉钧还是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众人不由的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