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他没看懂。
忽然,他想起了那天晚上,邱角到他家拜访时,老爹说的那句切口。
“木立斗世?”他的眼睛瞬间一亮。
“什么‘木立斗世’?是典故吗?”徐伯文走过来听到了伍秉钧的自言自语,有点疑惑的问道。
“没,没,我说着玩的。”伍秉钧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反正现在也急不得,走,咱们过去瞧瞧吧。”伍秉钧想了想,接着说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家伙也都想瞧个热闹,掌船的师傅把舵一摆,几柄桨一划,便快速的冲向了官船。
“是伍秉钧小兄弟吧。”船尚未靠近,官船的船舷上忽然冒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大声喊道。
“是我,老先生您是?”伍秉钧疑惑的问道。
“啊,我只是一个看船的,不过邱郎中给我捎了信,让我在这等你。”船上人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伍秉钧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位身形佝偻、扭曲,象是背部受到过极大创伤,白发苍苍,脸纵横交错,满是沟壑般皱纹的老人。
“老先生,请问您说的邱郎中是邱角伯父吗?”伍秉钧没想到这艘官船真是等他的,可是高兴坏了,兴奋的大喊道。
“可不是邱角那个混蛋,仗着救过我老残废的命,整天的吆五喝六的欺负我,还不如当时死了算了。”船舷上的老人絮絮叨叨的说,不过他脸上皱纹太多,也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还有货是吧,你等着,我把搭板放下。”老人接着说道,转身去了靠近码头的那一侧。
伍秉钧讪讪的挠了挠头,知会掌船的汉子贴着官船靠岸。
刘一猴自去码头联系力工,伍秉钧又让马家兄弟去买了些米酒和新鲜的卤肉,一多半赠与了掌船的那些汉子,剩下的都带上官船,送给了那个古怪的老人。
上了甲板,才发现偌大一艘官船就只有三个人,一个是那个古怪的老人,一个好像是水手兼杂役,很矮,但是很敦实 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几岁好像土行孙一般的汉子,再一个就是位十二三岁的少年了。
“老先生,小子冒昧问一下,您贵姓啊?我该怎么称呼你您?”趁着力工往船舱装货的空,伍秉钧对老人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揖。
“嗯,你小子还挺有礼数。”老人看了伍秉钧一眼,点了点头,“老头姓李,名字早就忘了,你称我李老头就行,干活的那个姓章。”他一指‘土行孙’,“没事别搭理他,最近思春了,见谁都想让给他当媒人。”
“李老头,你怎么说话呢,哪个思春了,哪个思春了。”那姓章的矮胖汉子耳朵挺灵,听到就炸了,托着块大抹布就跑过来理论。
“我这是男大当婚,你懂不懂,懂不懂。”他恨恨地说道,“到处诽谤我,要是真害我找不着媳妇,我非得跟你拼命不可。”
“我可不想象你似的,都老成这个样了,连根媳妇毛都没有,等你不能动弹了,看谁来伺候你。”没等李老说话,他又嘚啵嘚嘚啵嘚的来了一句。
“谁伺候?我伺候啊,我爷爷有我呢,不用你瞎操心。”那个少年刚才在船舱里胡乱指挥来着,不过大家都只是笑笑,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他觉的无趣,跑了出来,正好听到矮胖汉子在跟李老打嘴炮,于是冲过来抱起李老的胳膊,大声说道。
“哼。”章姓矮胖汉子鼻孔朝天的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估计是平日里没少挨怼,已经习惯了。
“大兄弟,你家是哪里的啊?”忽然他瞧见了伍秉钧,顿时眉开眼笑的说道,“家里有没有姐妹,是否尚未婚配?”
“未婚配的话,你看我怎样,我身强力壮能干活,人也聪明,就算当上门女婿也行,你家相当于又多了个儿子,不吃亏。”他语速极快,伍秉钧话还没出口,他又已经嘚啵嘚嘚啵嘚的说了一大堆。
伍秉钧一脑袋黑线,“我兄弟四个,并且我家小字辈的就我们兄弟四个,都还没有定亲,章大哥要是有合适的,也可以给我们兄弟四个介绍一下啊。”他想了一下,嬉笑着说道。
章姓矮胖汉子转身就走,他边走边嘟囔,“香蕉他个巴拉的,本来媳妇就不好找,又来了抢生意的,这日子真是没法过来,没法过了。”
“哼哼,精虫溢脑,本来脑子就不好用,这下彻底傻了。”见矮胖汉子走远了,李老慢悠悠的坏笑道。
“可秀,这位小哥是伍秉钧,跟你年纪相仿,以后可以多亲近亲近。”他笑够了,指着伍秉钧对还挽着他胳膊的孙儿说道。
“可秀兄弟,幸会幸会。”伍秉钧一路上还得指着人家呢,见李老有心让他孙儿跟自己结识,不敢逞大,连忙拱手施礼。
“幸会幸会。”李可秀也抱拳回了一礼,忽然眼珠转了几转,有点兴奋的问道,“伍哥,听力工说你运的是洋货?都是些什么啊?”
“是些羽纱和羊毛毯。”伍秉钧如实回答。
“那你见过洋人吗,是不是洋人都长的千奇百怪,就跟山海经里的妖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