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回门的这顿饭,相比年夜饭,更加丰盛。
但主要是孩子们捧着个热碗,吃得热闹,吃得开心。
反倒是吴远和马长山这俩姑爷,连同杨贲和杨勐这俩舅哥,端的是凉酒杯,吃的是凉的下酒菜,陪了老支书喝几杯下来,是越喝越凉。
透心凉。
谁说喝酒暖身子的,简直是大骗子!
所以跟老丈人喝完,吴远就放下酒杯不喝了,伸快子也专夹刚上桌的热菜。
实在是刚上桌不吃的话,一会就变成凉菜了。
毕竟这屋里屋外一样凉,透透滴。
直到杨沉鱼端起酒盅,“妹夫,能不能把手伸出来?好让我敬你两盅。”
吴远端起酒盅道:“太凉了,咱们少喝点。”
“你火力那么壮,怕这点冷,骗谁呢?”
这话就等同于问你行不行了。
身为男人,吴远哪能怂,跟大姨子碰了这两盅。
结果马长山又接着来,吴远苦着脸道:“大姐夫,你们俩口子,一家人,跟我来玩车轮战,是觉着我媳妇不会喝酒咋地?”
“没有那意思,绝对没有。”马长山端盅道:“就是想跟妹夫喝两盅,这五粮液着实不错。”
马长山喝完,杨贲又来。
等到跟大舅哥喝完,蒋凡又来。
毕竟杨勐不撑腿,只能她亲自来了。
于是吴远直接推给媳妇道:“二嫂,你这,于情于理,都得跟我媳妇喝。”
蒋凡的酒,杨落雁接过去了。
然而李云又攻过来了……
李云这还不算什么,杨千帆,马笑笑几个孩子也跟着凑热闹,拿着给孩子喝的甜香槟来凑热闹。
这种甜香槟,喝起来就像是甜果汁。
但确实加了点酒精,度数很低。
所以吴远义正辞严地道:“这香槟再好喝,也不能多喝!喝多了,小心睡觉尿床!”
俩孩子都上了三四年级了,一听说会尿床,直接吓得当场退缩了。
吃完了这顿饭,就有人来找媳妇杨落雁。
大都是些慕名而来的服装厂女工,趁着春节期间找到家里来了。
芙蓉衣巷服装厂一直都招人,只是没有盼盼家具厂那么急切罢了。
所以让那些女工,无形之中觉着芙蓉衣巷的门槛高,以至于都纷纷找上杨落雁说话。
连蒋凡说话都不好使了。
吴远没掺和。
他本想着回家,躺在沙发上晒太阳,眯一会。
可一想到晚上还得回来吃饭。
加之中间说不准还会被旱船队的上门打扰,于是就没必要了。
索性躺到媳妇的闺房里去睡大觉。
媳妇的这间耳房,在她出嫁之后,依旧保留着。
里面依稀透着媳妇的气息。
吴远一觉睡得很安详,直到被杨千帆叫醒:“小姑父,小姑父……”
听着杨千帆急切的声音,吴远懵懵懂懂地醒来:“怎么了?”
“小姑父,外头来客了!爸叫我来找你。”
“来就来呗,”吴远翻了个身道:“从早到晚的,那么多客呢。”
“不是,这回是省城来的。”
吴远蹭地一下坐起来:“你说是省城来得?”
“嗯嗯嗯!”杨千帆小鸡啄米般点头。
“来了几个?”
“俩,一老一小。”
吴远掀起被子就出门了,很快呀。
出了耳房一看,院子里的局面有些微妙。
来得一老一小不是别人,正是落雁的大姨刘玲和姨妹黄茉莉。
可是这娘俩,除了吴远,谁都没见过。
当然,丈母娘刘慧指定是见过大姨刘玲的,可这回正愣着,亦或是激动着,还没敢相认呢。
直到刘玲再叫了一声:“慧呀,你连我都认不出了?”
刘慧这才脱口而出:“大姐!”声音都带了些哭腔了。
紧接着,黄茉莉见到吴远出现,兴匆匆地直奔过来,娇滴滴地叫:“姐夫!”
这着实有点煞风景,破坏多年姐妹相见的温情。
尤其是媳妇杨落雁那刀子般的目光射过来,让吴远更觉着,黄茉莉有些多余。
“你们怎么来了?”
“不是姐夫你叫我们到苏北来过年的么?所以我就拉着妈一起来了呀!”
“我叫的?”吴远犹疑着问了一句。
其实他当时也就是嘴上客气一句,谁想到你们真来了。
而且还是在大年初二这个点上。
搞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
尤其是老丈人杨支书,见到大姨子冷峻如刀的目光,见惯世面的他老人家,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杨贲、杨勐和杨沉鱼这仨人,就更别提了。
毕竟不是他们娘家这头的人。
这时候,也只有吴远出面了。
吴远甩掉黄茉莉抱着自己的双臂,走到刘玲跟前,接下她手上提熘着的包袱道:“大姨,你说你们来一次,也不说一声,我好派车去接你们。看看你们这脚,找不到好路,没少崴泥吧?”
刘慧也回过神来道:“就是呀,姐。乡下不比省城,又刚下过大雪。”
刘玲冲黄茉莉招手道:“还不快叫二姨?”
不等黄茉莉开口叫人,媳妇杨落雁倒是先叫上了:“大姨,我是落雁。”
刘玲握着杨落雁的手道:“你这孩子好福气,能嫁给小远这样的好孩子。”
另一边,吴远把黄茉莉先拉到老支书跟前道:“我老丈人,你二姨父。”
黄茉莉猝不及防的,也来不及回头看老娘的脸色了,只能先叫了声:“二姨父。”
等到刘玲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闺女黄茉莉已经认了一圈的亲戚了。
反倒是杨落雁这个亲姨姐是最后才认的。
认完了亲戚,吴远一瞅门口还有人围观,就招呼着道:“还愣着干什么,进屋啊。”
进了屋,黄茉莉从包袱里拿出两只桂花鸭交给吴远。
省城带回来的特产,其实味道也就那样。
吴远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这个齁不齁?能直接切了摆盘么?”
黄茉莉会意道:“放心吧,姐夫,这是正宗的桂花鸭,不是盐水鸭。”
李云和蒋凡把瓜子点心都端上来,又倒了开水。
这才把吴远叫出门去,私下里问:“这晚饭该怎么办?姨她们娘俩什么口味,咱也不知道呀。”
爹都讪讪成那样了,跟腼腆大小伙子似的。
这事也只有问吴远了。
吴远大手一挥:“放心吧,我来掌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