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在屋中叙话,忽然听得外面人欢马叫,如同煮开了沸水一般,一众家丁已经撞开了院门,登时将这小小的院落挤得满满当当。
一个锦衣少年,气宇轩昂的大步走进,面若敷粉,长身玉立,唇红齿白显得颇为俊秀,卜忠紧紧跟在少年身后,看着碎裂的木门,颇有肉疼之意。
“放心吧,事成之后,我把东街的一座宅院赏给你,你们就搬过去吧。”少年看出了卜忠的心思,淡淡的说道,手中纱扇轻摇,说不出的风流。
卜忠慌忙跪下,连声感谢:“多谢肖公子厚赐,小人定当结草衔环,誓死效劳。”神色之中充斥着阿谀谄媚,令人望之作呕。
肖公子看惯了下人们讨好的嘴脸,不以为然的道:“废话少说,你就快点让你家娘子把孩子交出来吧,今天我们三大才子聚会,我正好带他过去长长见识。”
原来卜忠从湖中爬出来后,没有了儿子,自然不好交差,只好赶到刺史府,求见肖公子,将事情的来龙气脉说了个清清楚楚。这个肖子陵并不怪罪他,想着柳氏与小龙被路人救出,也没有别的去处,只能回到家中,于是便带着家丁,一起前来,如果见不到那几个多管闲事的人便罢,如果见到,就将他们一体擒拿,锁回刺史府。
韦瑶岚早已看不惯卜忠那副丑恶的嘴脸,这个卖子求荣的父亲让她厌恶万分,不由分说的跳出屋门,来到院中,重重的一个耳光,将卜忠抽翻在地。
卜忠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书办,羸弱的书生而已,哪里经得住韦瑶岚的含怒一击,只见的嘴巴大张,吐出来一颗颗血淋淋的牙齿,又是痛又是心疼,翻滚在地上,呜咽不止。
一众家丁见状,一窝蜂的围了上来,个个摩拳擦掌,亮出了粗大的拳头,恶狠狠的冲向了韦瑶岚。上官雨墨和阿龙生怕有失,也从屋中跳了出来,护住韦瑶岚。
“住手。”肖子陵冷不丁一声喊叫,将家人喝退,快步来到了韦瑶岚的面前,脸上竟然堆满了笑容:“两位小姐,宛若天仙下凡,下人多有得罪,还请莫怪。”
这个肖子陵不但好男风,也好女色,看到韦瑶岚和上官雨墨,风姿曼妙,各有韵味,忍不住心中喜欢,生恐下人出手无状,伤了这两个娇滴滴的美女,至于五大三粗的阿龙,他直接选择了无视。
韦瑶岚粉脸一板说道:“你们如此上门抢人,难道不觉的自己太嚣张了吗?”
肖子陵见韦瑶岚轻嗔薄怒,更增颜色,不由得心痒难搔:“小姐错怪小生了,现在孩童丢失严重,这个卜忠不知从何处听说我正在招一名书童,便想把他的儿子送到我府,希望得到刺史府的保护。刚才他告诉我,说他送儿子过来的时候,路上遇到强人,将他儿子捉了去,我这才带领家人前来营救,没承想遇到两位小姐,发生了误会,小生乃懂礼守法之人,怎么会抢人呢?”
这个肖子陵外表道貌岸然,一副翩翩公子模样,执礼甚恭,这么一说,众人还真的不好再怎么难为他。
上官雨墨檀口轻启,婉转的说道:“小龙的母亲舍不得儿子,还希望肖公子莫要拆散人家骨肉为好。”
“既然两位小姐如此说,小生一定照办。”肖子陵毫不犹豫,十分干脆的答应了:“今日我们三大才子在城外八角楼聚会,齐州城内俊彦均会到场。两位小姐兰质蕙心,风姿动人,如果能够赴会,定然为这次聚会增彩添色,希望两位小姐能够赏脸,由小生执马坠镫,一同前去可好?”
听到肖子陵答应放过小龙,众人放下心来,又见他主动邀请,参加什么文人聚会,大家并不是太感兴趣,伸手不打笑面人,堂堂刺史公子,这么给面子,也不好拒绝,不由得都看向了徐昌平,让他拿主意。
肖子陵何等精明,察言观色,知道徐昌平乃是几人中主事之人,便趋身上前施礼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满腹经纶,饱读诗书之人,我们这次的聚会,乃是以文论友,互相交流而已,公子既然适逢其会,不妨前去领略一下齐州的风土人情也好。”
徐昌平想到自己初到齐州,还不知道从何处着手查案,既然这里有场文会,想必多是有见识之人,不妨前去听听,说不定能够得到一些消息。于是也不推却,还礼道:“如此甚好,那就叨扰肖公子前面引路了。”
肖子陵闻听大喜,自己在齐州多年,从未碰到像韦瑶岚和上官雨墨这样美貌与气质俱佳的少女,她们肯与自己一同前往,这次聚会将大有面子,也多了亲近的机会,等到会后,再慢慢想想其它办法,将这两个美女骗到手不晚,至于徐昌平和阿龙,一个书生,一个莽汉,量也翻不了多大的浪。
刺史家的公子出行,自然阵仗不小,特别是肖子陵的马车,宽约一丈有余,长度足足超过三丈,里面布置的清雅别致,桌几齐全,一张大大的床榻上面,堆满了图书,看来这个肖子陵不时携带香车美女,读书纵乐两不耽误,倒是个会享受的公子哥。
齐州三大才子分别是武佑德、赵名仕和肖子陵,武佑德是武后则天的娘家后人,赵名仕是齐州司马的大公子,肖子陵则是刺史家公子,三人均是官宦豪门,又都各有才华,性情相投,经常在一起举办文会,在齐州大有名气,被称为齐州三大才子。
今天这次聚会,是武佑德临时主办的,据说武家从东都洛阳来了一位贵人,听闻齐州人才荟萃,便想领略一下这里的文士风采,武佑德不敢怠慢,便立即着手,四处发下邀请函,遍请齐州各地的青年俊彦,定在八角楼举办文会。
八角楼是隋文帝时期所建,通体采用大理石雕刻而成,高有十丈,在大明湖不远的趵突泉附近,趵突泉是齐州第一名泉,泉水碧绿如翡翠,清澈如白玉,泉水汩汩涌出,汇流至大明湖,一路垂杨婆娑,泉水叮咚,站在八角楼上,一览无余,大有一城山色半城湖的韵味。
肖子陵一路颇有些自得的介绍着,下车之后,与先到的熟识朋友不住施礼招呼,韦瑶岚和上官雨墨则被惊为天人,一时之间,钦羡的眼光如同一道道闪电,霎时聚焦在二人身上,让肖子陵洋洋得意。至于徐昌平和阿龙,成为了巨大的电灯泡,显得非常多余。
肖子陵带着徐昌平几人,径直来到顶楼,不算宽敞的房间被白纱分成内外两室,内室中人影窈窕,似乎是女眷;与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相比,这里并没有太多人,只放了三张案几,看来专为三大才子量身定做,案几中间,围着一张桌子,摆有文房四宝,似乎是为了现场展示才艺所用。
两个神采飞扬的青年迎了上来,与肖子陵打招呼:“肖兄姗姗来迟,等会要自罚几杯,当场露两手才行啊。”
肖子陵哈哈一笑道:“谁不知道武兄的琴艺无双,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妙谛,少不得让我们再领略一番才行;赵兄的书法通神,笔走龙蛇,想必近来又长进不少,等会小弟还要厚颜讨要赵兄的墨宝。”
两人听得肖子陵说话,也不禁得意,被称作赵兄的人轻轻笑道:“都是自家人,肖兄这么说可是宠坏了我们,你那手丹青妙艺,画出来栩栩如生,听说肖兄近来正在画美人图,到时候要先让我们开开眼啊。”
武佑德则不怀好意的望着韦瑶岚和上官雨墨道:“这两位佳人如此美貌,竟然被肖兄笼入袖中,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一定要给我们介绍一二,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话语不堪,猥琐之意表露无遗,韦瑶岚和上官雨墨登时粉面含煞,沉下脸来,内室中也传来一声女子的清咳,武佑德这才回过神来:“失礼,失礼,被两位佳人吸引,小弟一时精神恍惚,言语无状,还请见谅。”
肖子陵不由得诧异,他们三人素来相互取闹,并无芥蒂,从不会因为言语冒犯而道歉,内室只不过轻轻咳嗽一声,这个武佑德立即郑重其事,看来里面人的身份可不低,登时也不敢造次,便对武佑德道:“武兄,这几位是我请来的客人,可不能怠慢啊。”
武佑德便对旁边的下人道:“速速再去准备一张案几,请这四位客人入座。”下人闻听,立刻下楼,不一会带着案几蒲团,安排就绪,请徐昌平四人落座。
八角楼中间通空,每层都安排有座位,向上可以看到上层的人活动,也能够听到说话。
武佑德示意了一下,下人连忙下去,不一会,外面渐渐安静,武佑德朗声说道:“这次八角楼的文会,顶楼是主会场,各个楼层也都准备有酒宴笔墨,那位贤士但有妙词佳句,或者拿手技艺,都可以来顶楼展示,然后再请诸位评判,这次的优秀者不但有厚礼相赠,而且会上报礼部,作为齐州贤人闻士上奏朝廷,或许朝廷会另有恩赏,出外做官也有可能。”
众人闻听,不由得大喜过望,出仕为官乃是读书人博取功名的一大梦想,如果能够被礼部选上,直接送达天听,那可是相当于鲤鱼跳入了龙门,一时之间,摩拳擦掌,群情昂扬,一个个都筹划着大显身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