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昌平和余家兄弟,守着昏迷的余老爷子,束手无措。怀化堂如今空虚,庄步凡和刘建义担心堂内有事,先行告辞回去,留下众人继续参详老爷子的伤势。
既然有可能是中毒,找召家来看看是最合适不过的,召家是用毒的祖宗,什么样的毒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而召四公子也恰恰就在扬州上官家。
但是现在牵扯出上官雨墨与召四公子的婚嫁纠纷,一个执意要娶,一个却死活不嫁,召四公子性情乖张,又吃定了上官雨墨,这让余家人都头疼无比。
上官雨墨愁肠千回,看着外公这样下去凶多吉少,只好咬了咬牙:“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回去找找召四公子,如果能救得外公,他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便是。”
余家兄弟看着上官雨墨,虽然不想委屈了她,但又挂念老爷子。余文孟只好说道:“孩子,要不你先去求求他,只要他愿意救老爷子,我们可以多给金银珠宝,等老爷子醒来,再来与他谈婚姻大事不迟,有老爷子做主,量也无妨。”
余文华心疼的看着上官雨墨,无奈叹息:“好吧,事不宜迟,我陪着墨儿先回扬州,求一求召四公子再说。”两人备上马,风驰电掣的回了扬州。
徐昌平被余家留了下来,置办酒宴感谢。阿龙和余德胜席间作陪,除了阿龙没心没肺的痛饮不休,其余人都没有心思,草草填饱肚子各自安顿。
徐昌平和阿龙安顿在余德胜的院中,三人枯坐无聊,在院中守着月光吹吹牛皮。
近子夜时分,忽然余家护卫领着一人来见徐昌平,正是怀化堂弟子前来报讯,待徐昌平听完死人镖、归德寺这些事情,顿时感到大事不好。
对方不怀好意的将尸首送过来,而且约见归德寺,肯定是已有所准备,庄步凡和刘建义贸然前往,怕是会中了埋伏。
徐昌平赶忙起身,准备立即赶过去,阿龙和余德胜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见有热闹可看,不由分说,跟着徐昌平就走。三人骑着马,在怀化堂弟子的带领下,赶往城东的归德寺。
归德寺建于三国时期,据说当年吴主孙权,不是东吴太后的亲生儿子,但是太后待他如己出,一力助他当上吴主,太后死后,孙权感佩太后的情义,就在此建立了归德寺,也就是万民归心,德化天地的意思,以此纪念太后的养育栽培。
归德寺最初香火鼎盛,后历经战火,早已破败不堪,寺中僧人流离各处,如今空无人烟,成为一处荒刹死庙。不过毕竟由皇室修建,大气恢弘,占地三百余亩,处处可见残垣断壁,满目尽是枯木废墟。
近些年,不少出城游玩的杭州人,在此诡异失踪,又有人目睹,这里有一些神秘的鬼影,披头散发的忽隐忽现,嘴中发出瘆人的怪叫。杭州人猜测,这归德寺年头久远,枉死这里的人不计其数,怕是都变成了鬼,在这里勾拿活人魂魄,以便让自己超生转世,从此再也无人敢来。
庄步凡和刘建义,来到归德寺门口,翻身下马,施展轻功悄悄潜入寺内。寺内早已没有完整的房屋,到处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几株百年的老树遮天蔽日,散落的藤条密密麻麻,横亘在空中。寺中的道路早已分辨不清,处处都是潮湿腐朽的气息。
两人不敢大意,小心掩藏着身形,缓缓向前搜查。忽然一阵喋喋的怪笑响起,惊起了无数栖息的鸟雀,扑棱棱的展翅飞起,带动着树叶与茅草,发出哗哗的声响,一时之间,黑暗之中,处处都是鬼影晃动。
两人大惊,持刀背靠背的站到了一起,庄步凡放声大叫:“怀化堂庄步凡和兄弟刘建义,应邀前来,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
“既然来了,就跟我走吧!”阴测测的声音伴随着飘忽的身影,让人分辨不出他的位置。
“我们既然敢来,你又何必装神弄鬼,有什么指教就在这里说吧。”刘建义高声怒喝。
“你们两个助纣为虐的鹰犬,既然不肯与你们的兄弟死在一起,我们也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们。”阴测测的声音渐渐飘近,一个灰袍的中年人,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两人面前,四周的草丛晃动,又接连站出了几个灰袍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些人个个面皮僵硬,淡淡的月色下,脸上见不到一点神情,只有两只眸子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死死的盯住二人,围住了所有的退路。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怀化堂与你们有何冤仇,你们竟然下此毒手?”刘建义握紧了手中钢刀,沉声问道。
“你们这些武后的走狗,竟然敢阻挠我李唐后人的大事,不杀怎么能泄我心头之恨。”中年人愤恨的说道:“不用废话了,动手,送他们上路。”
庄步凡挡开一名灰衣人劈来的大刀:“藏头藏尾的鼠辈,是不是你们让太湖镖局送来了我们兄弟的尸体?”
“哈哈。”中年人得意的大笑:“那些弩箭的滋味如何?只可惜没杀了你庄步凡。”
“亏得你们还自称李唐后人,手段如此卑鄙无耻。”庄步凡一边与灰衣人动手,一边高声怒喝:“有本事就露出真面目,这样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好汉!”
“想知道我是谁?到阴曹地府问去吧!”灰衣人手中铮的拔出长剑,挺剑刺向庄步凡,加入了战团。
原来这批灰衣人全都带了人皮面具,根本看不出他们真正的身份,他们一个个攻上跃下,手中兵器舞成一团,竟然都武功不弱,与庄步凡和刘建义斗了旗鼓相当。当中年人参与进来,局势登时逆转,这中年人武功高的匪夷所思,蹭蹭两剑已将两人逼退。
庄步凡和刘建义咬紧牙关,他们知道,看来今晚要把命搁这了,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变得决然,不再抵抗众人攻来的兵器,手中长剑不要命的刺向灰衣人,全然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在如此明显的优势下,灰衣人显然不想与他们拼命,手中兵器全力招架两人的攻势,瞅准机会方才出击,一时之间,庄步凡与刘建义二人身上已落得无数的伤痕,鲜血染红了衣袍。
眼看着两人渐渐招架不住,就要丧命于此,忽然一个灰衣人惊异的叫了一声,软软的倒在地上,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灰衣人也倒了下去,为首的中年人也似乎在勉力挣扎,长剑拄在地上,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
庄步凡和刘建义鼻尖闻到淡淡的香气,伤痕累累的身体再也不能站稳,轰然倒地,人事不省。
这一切变故令刚刚赶到、埋伏在草丛中的徐昌平大惑不解。他们四人来到了寺院门口,将马匹交由堂内弟子在外看护,远远的看到寺内栖鸟四起,知道那里发生了变故,便悄悄和阿龙、余德胜缓缓靠近,却发现几人正陆续倒地。
这一变故太突然了,灰衣中年人明明胜券在握,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而有人暗中下毒,将在场的所有人一网打尽。
中年人运功强行压制住剧毒,高声叫道:“无耻鼠辈,快快现身。”
“哈哈。”一声骄狂的长笑声中,一个翩翩青年摇着折扇,悠闲的从树上跳了下来,身法轻灵如燕,没有晃动一根枝叶,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李钰,想不到吧,你竟然会落到我的手中。”
“召四公子!”徐昌平差点喊出声来,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碰到了召四公子,而且,他和这个灰衣人似乎早就相识。
“原来是召四公子。”被称作李钰的中年人,身体仿佛秋风中的落叶,晃来晃去:“不知道召四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哼!装什么迷糊,你当然知道我找你的目的,你如果乖乖的交出来,我还能给你个爽快。”召四公子淡淡的说道:“你在我家多年,也知道召家有好多种毒,能够让你生不如死。”
“我一向行事隐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李钰一边提起浑身的劲力,想将毒迫出体外,一边向召四公子问话,拖延时间。
“你就别费力气了,这是我召家的不传之秘毒,沐春风,闻者但觉清香诱人,说不出来的快活,然后瘫软倒地,神智清晰,可身体却动弹不得,连眼皮也不能眨一下,如果没有解药,只能活生生的饿死。”召四公子推销着自家的神奇毒品,话语中不免洋洋得意:“你功力深厚,只可支撑得一时,但是却不能将毒迫出体外。省省力气吧,我们也好抓紧时间,谈谈交易。”
“沐春风!”徐昌平暗暗思忖:“这和余老爷子所中的毒何其相似,莫非召四公子就是对余老爷子下毒之人?可他又和这个李钰有什么纠葛呢?”
“当年我父亲让我暂居召家,一来躲避武则天迫害,二来也好从召家习得武艺防身,可你召家,受了我父亲如此多的恩惠,却始终不肯将正宗的秘学传授与我。”李钰痛恨的说道:“待我父亲兵败,你们又想夺得我父亲所藏的宝物,真是无耻,今天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将宝物交给你们召家。”
“想找你可真不容易。”召四公子慢悠悠的说道:“你当年从我们召家逃跑之后,我们每年都派高手,在中原四处查询你的下落,却不料你刻意躲藏,又戴了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具,如果不是前些天我在扬州外围发现了醉人蛛的下落,我还真猜不到你就在江南。”
“在我仔细打听之下,终于发现你和怀化堂的争斗,你的种种出手,都是我召家的功夫和毒物无疑,我这才一路追踪而来,将你擒住。李钰,你戴着这么一个玩意,脸上不觉得难受吗?”
说话间,召四公子悠然走到李钰面前,在他脸上这么一撕,竟然揭下来一张面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