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何警官双眼一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脸平静地问允儿：“何以见得？”

“眼神，神态，习惯，还有感觉。”

允儿看向了我，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以上四点，杨木真的和方俊才很像。他样子虽然变了，可是这些没怎么变化，细心观察还是能发现的。”

“听你说的，似乎有些根据，”何警官眉毛轻轻竖了起来：“这么久了还不跟组织联络，他是变节了吗？”

听了何警官这话，允儿把手指捏得更紧了，只见她轻轻地摇摇头：“我…我不知道，他…他并没有和我相认，估计是...因为...天哥在场。”

“你的直觉，似乎十多年来从来没错过呀。”何警官苦笑一声，给允儿倒了杯茶：“喝口热茶，冷静一下。”

允儿点点头，把茶水一饮而尽，她刚刚张嘴又想再说，何警官的第二杯茶已经推到面前，脸上似乎有些失望：“口干了吗？再喝一杯。”

见得何警官神色略变，允儿看着茶几上稳如镜面的第二杯茶，她心中不禁一惊，方才醒悟过来。

“师父，您...”，她双目含泪，紧紧地盯着自己在茶水面之上的倒影，丝丝哭腔颤抖地从玉唇传出：“您，您这是要我退出…计划了吗？”

何警官极度缓慢地点了点头，以示默认。

这忽如其来的转变，令大家都猝不及防，他们都把目光看向了何警官，见他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自然也没人敢出声询问。

“我退出了，那天哥怎么办？”允儿眼泪终究是忍不住了，直直地看向了一旁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事发生的我。

“你好好休息吧，剩下的工作交给我们。”何警官没有看向允儿，而是自顾自地喝茶。

“可是...”允儿正要为自己争取多一次机会，却被何警官轻声打断了：“现在的你，不堪一击。”

“啊！”允儿知道，自己师父说话越是冷静，自己能与他商量的地步就越是所剩无几。

又听何警官轻声解释：“允儿，你心神已乱，跟在天哥身边，只会是颗定时炸弹。”

“我…”允儿的眼泪滴答滴答地滚落，把她的裙子都沾湿了。

听得何警官和允儿的对话，众人面上都露出了可惜和遗憾的神情，可是在这场合中，他们并不适合多说一句。

时钟上的秒针虽然还在动，可是房间内的时间却仿佛静止了一般。

“放心吧，杨木是不是方俊才，我会帮你搞清楚的。”良久后，坐在角落的我终于发声了：“我不会让你珍贵的回忆死得不明不白的。”

这时候，也只有我说话是最合适的。

“我...”允儿双目满是歉意和不安，通过凝结般的空气，慢慢地传到了我双眼。

我嘴角一弯，对着允儿作出了一个溺爱的笑容：“我可是一直罩着你的天哥呀，允儿。”

由于计划出现突变，何警官不得不实施了B计划，让我独自一人伴狼闯虎穴。

面对我的谅解，允儿心中百感交集：“我从一开始的抗拒任务到坦然接受，前后经历了种种磨练和挑战，在这关键的时候不退反进，到现在独自承担一切责任，男人的担当和队伍领导人的角色已经在他身上得到充分体现，现在的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蜕变。”

允儿看着手中的清刚，忽地想起了那天在烈火古墓中我那闪亮的背影，心中不禁苦笑了一声：“天哥果然有更广阔的舞台呀，而我，恐怕就这点水平了。”

敲门声响起了，允儿开门一看，是何警官蹲着茶杯在等候。

“师父。”

“我可以进来吗？”何警官笑了笑。

“当然可以了！”允儿拉过何警官的手，“你是来安慰我的吧？”

何警官放下茶杯，笑了笑：“师父知道你没这么脆弱，可是人非草木，岂能无情？面对曾经深爱过的人…”

他顿了一下，“虽然只是我们的推测，至于杨木是不是他，咱们也不能完全确认，可是为了计划的顺利，也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只能委屈你了。”

“我有个问题，”允儿脸颊微微一红，低头问道：“欧铁他们所说的那个笑笑，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他们都说我和她很像，真的这么像吗？”

何警官心中自然明白：“看来允儿还是挺在乎这件事，既然如此，我把事情告诉她也无妨。”

他苦笑一声，从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允儿。

允儿看着手机中除了发型之外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笑笑，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之情：“怎么！？怎么和我这么相似！”

“很像吧？我第一次看到这照片的时候也是吓了一惊。”何警官无奈笑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和你相见之时那窘迫的表情吗？相信他也是一时间没缓过神来。”

允儿细看照片上的笑笑，除了发型不同之外，其实二者还是有一些区别的，那就是眼睛。

她轻轻摸了摸手机屏幕上的笑笑，发自心底里的赞美脱口而出：“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就好像会说话的星星一样，真美。”

“可是她已经死了，死于车祸，临死前没有见着天哥一面。”何警官苦笑道：“那天听他说起这事情，他这么一个大男人也是泪眼盈眶呢。”

听到这里，允儿心中一痛，仿佛死去的是她的亲姐妹一样难受。

又听何警官说来：“笑笑暗恋天哥很久了，那一天鼓足了勇气向他表白，可是在路上飞来横祸，就这样阴阳相隔了，真是可惜。”

不知道为何，允儿的眼泪情不自禁地落在了屏幕上，她不知道这眼泪是为笑笑而流还是为了天哥而流，抑或是为了两者的悲情而流。

“然后呢？”允儿抹了抹眼泪，低声问道。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允儿暗恋自己，其实他也一直深爱着允儿，说到这里，何警官苦笑一声：“对的人出现在了错误的时间，明明早一些就能幸福地在一起，却偏偏就这么错过了，你说这上天是不是绝情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