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焕缓缓俯低了身子,薄唇间溢出扣人心弦的磁沉,“谁是禽兽,栗小姐心里有数。”
栗烟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抬起双手,用尽全身力气将男人推开,转身逃得远远的。
疯子!简直是疯子!
她羞臊难安地逃回进房间,“砰”一声砸上门,震得整个走廊都抖了下。
陆景焕淡淡立在原地,动作还停顿在抬眸凝视她离开的场景。随即微许勾了勾唇,低垂下湛黑的眼眸。
一直被忽视的客人终于小心翼翼开口:“陆少……”
陆景焕再睁开眼时,眸中的温意已退散殆尽,平静得寻不到一丝痕迹:“让你见笑了,林管家。”
林管家服侍了陆家父辈一代,也是陪伴着陆景焕从小到大的老叔叔,是他心里和父亲一样德高望重的家人。
他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单臂搭在沙发扶手上,姿势慵懒。
“那位就是栗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被称为林管家的老人轻轻唏嘘了一声,啜了口茶,“都说她这些年是江清墨身边的独宠,陆少真的对她下手了?”
陆景焕微勾了勾唇,脑海中浮现方才那女人羞涩发热的表情,“捉弄她而已。”
轻晃了晃瓷白的茶杯,盯着里面的液面发呆。
原来,江清墨一直守着这样的女人两年。
林管家露出意外的神色,“呵呵,陆少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
然而他心里却清楚,明明栗小姐是江清墨那方的人,陆少该把她关押起来的,他却没那样做,还和她聊兴浓郁,眼中折出的柔光骗不了任何人。
“我们继续。”陆景焕晃过神来,恢复冷静的状态,将茶盏平静放下。
他刚要开口时,突然,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叮”一声来了消息。
目光往那则消息上投过去,陆景焕微许勾起唇角,淡笑逐渐笼聚在唇边,“江清墨的反应有够迟钝,到现在才开始行动。”
“是吗?终于开始了啊。”
林管家也附和微笑,眼尾的皱纹逐渐舒展开,“那么,陆少打算怎么做?是给江先生线索找过来,还是……”
男人后背慵懒地倚在靠垫里,以一个舒适的姿势,“不急,我跟他的仗还得慢慢打。”
如他之前所说,他这次来榕城,只是开建分公司前的试探,原本并没有将主力团队转移过来的打算。
但现在莫名地,他开始改变了想法。
和江清墨的竞争,似乎会挺有意思的。
“对了,陆少。”林管家忽然想起什么,望着他开口,“老爷明天让你回去吃个饭,二少从英国回来了。”
男人拿起手机回复消息,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今晚我把她送回去,就赶回海城。”
林管家笑了,大少不像那个暴戾成性的二少,处理任何事时都心细如发、舒适妥帖,让人完全不用操多余的心。
——
莫欧陆的车子开到区派出所,动用自己的关系,很快拿到了医院区域周边的监控。
调到昨天晚上,屏幕上显示出栗烟和江业洵在湖边交谈的场景。
江清墨双臂淡淡撑在台面上,沉浅的黑眸紧紧盯着那片屏幕,看着她在黑白屏幕中巧笑嫣然的容颜,心脏却一点点地揪紧起来。
江业洵那老流氓向来自恃清高,看不起栗烟的身份,即便听不到声音,江清墨也知道他说出怎样难听的话。
可这女人却是笑着、始终笑着。她越是笑得漫不经心,男人的胸口就越像被刺进一颗图钉,又疼又难受。
直到江业洵转身离开,栗烟脸上的笑容才清晰地慢慢消失。
她平静得出奇,在医院的亭子边坐了会,便走出医院,来到对面24小时便利店拎了一箱啤酒出来。
“这女人还是那么狠。”莫欧陆抱臂靠在墙壁上,轻佻地“啧”了声。
薄止渟认真盯着屏幕,墨眉紧锁着,“都喝上酒了,难以想象江叔叔跟她说了些什么。”
江清墨薄唇抿得紧紧,冰凉而犀利的视线不放过屏幕上她的每个举动。
她拎着那箱酒,摇摇晃晃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偶尔狂风吹过,将她纤瘦的身影吹得有些摇摇欲坠。
气氛莫名透着一股严肃和悲伤感,让在场所有人都静默了下来。
监控最后显示,她喝完了12罐啤酒,已经连走路都开始晃了,竟然还脱了鞋直接进榕江里。
“滋滋”两声,监控画面一点点变成雪花色,直到再也看不清她接下来的模样。
“砰!”地一声砸响,惊得旁边的金澜肩膀一震。
男人拳头狠攥着猛然砸在桌面上,晃得桌上的茶水都倒了出来。
他力度大到骨节根根泛白,沉厚的呼吸声,几乎携裹着怒气从胸腔里发出。
“江……江先生,监控到这里就结束了,很奇怪,昨天晚上榕江这儿的摄像头坏了,今天早晨才修好……”负责监控的警员显然被男人的怒气吓得不轻,小声道。
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从背后看,江清墨的脊背微微屈伏在桌案上,头顶白炽灯将他勾勒得无比苍白和无助。他那只受伤的脚因为长时间的站立,骨骼已疼痛难忍了,但他却恍若什么都感觉不到,深深呼吸了下,转过身来,微微猩红的眼眸进入深刻的思考中。
“如果监控是被蓄意毁坏的,那就代表有人在跟踪她,毁了监控后,就将她绑架了。”他双手抱臂,后背部微倚在墙壁上。
“你说的没错。”莫欧陆往前走近,伸手将监控往前调了一点,指着屏幕道,“但是从栗烟去买酒、喝酒的画面来看,四处都没有任何人跟踪她的迹象。还是说,那跟踪她的人行为谨慎,故意避着街道的摄像头走?”
“奇怪的不只这点。如果是真的将她绑架了,会一个勒索电话都不打吗?”江清墨望着平静的手机屏幕,眉心淡淡地拢蹙了起来。
“虽然很不想这么想,但我觉得这不是一场绑架,摄像头应该只是偶然坏掉,而栗烟……要么是被江边某个歹徒看到,心生歹念给她抓到哪里强奸了,或者……”
莫欧陆语气凉薄地下着结论,“栗烟掉进了榕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