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范低头不言，表示默哀。
不仅是江清墨，她也是榕城很多人的朋友，她这一去，消息散播开来，必将引起一波喧哗。
“那栗小姐那边，您打算告知吗？”
宋范又抬起眼看他，问道。
“等她把孩子顺利生下再说吧。”
江清墨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掸了掸烟灰，淡哑着声音道，“你带她们走吧。”
“好，”宋范还有些不放心的模样，一步三回头，“您开车的时候小心点。”
江清墨靠在车门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住微微摇摇欲坠的身躯。
他望着宋范上车，目光一侧，落在窗户里栗烟有些模糊的脸上，她那双澄澈如玉的黑眸正望着自己，捎带着焦急与堪忧。
男人挥了下手指间的烟，冲她淡淡一笑，暗示让她放心就好。
车子离开，他逡冷的面庞才逐渐散去温度，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如置冰窖的寒冷。
他丢了抽完一半的烟，转身上车，用力踩动油门。
黑色宾利如一头黑豹，高速以反方向离开了餐厅。
——
约摸十分钟之后，便抵达了监狱的现场。
看来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江清墨抵达时，已经里里外外都拉上了警戒线，几位眼熟的刑警森严守卫着，一只蚂蚁也放不进去。
男人将车停在附近，皱着肃冷的浓眉，单手抄兜阔步往里走。
警卫见到他，纷纷收起严肃的表情，转而摘下了警帽，面露无奈地道：“江总，您来了。”
“嗯。”江清墨对他们微许敛首，原本就低沉的俊容，此刻更是如同覆上一层冰霜，“人在哪？”
“尸体刚送走，刑警在里面做检查，凶器找到了，是铁片和棒球棍，同时拘留了两名凶手。”
那警卫面露惋惜，顿了顿道，“真的很残忍，头颅都打裂了，脸颊的皮肤还被铁片给划了开，完全没因为对方是个女人而下轻手。”
江清墨字句听着，那些话就像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在心头上。
他的表情，瞬间犹如浸入了万尺寒潭，一片冰霜覆盖。
“我知道了。”
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又哑了一个度，不忍再听下去，迈步往屋子里走。
“莫队长在等您来，您进去跟他回合后，就一起去审理犯人。”警卫跟在他身后，将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明白了。”
江清墨微许颔首，薄唇抿着淡淡的弧度，“我进去了。”
推门而入，监狱里因为长久不见阳光，从而充斥着一股潮臭发霉的味道，令人不适。
似乎每个人都很忙，但都在江清墨进入后，抬眸对他打了招呼。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沉重的神情，坐在那的莫欧陆亦是如此。
他平时脸上惯有的玩笑散去，只默默坐在那抽着烟，在一片朦胧的烟雾之中，隐约可见他那沉重又惋惜的神情，眼梢之间还残留着惊愕。
“你说，怎么会呢？趁狱警换班的时候，她直接被四个犯人活活打死，还被割了脸，我寻思着，她什么时候惹了那些人？”
莫欧陆也没跟他打招呼，直接背对着他低声喃喃道，“她那么爱漂亮的一女人，当时该有多绝望啊。”
沙哑而空洞的嗓音，一下刺进江清墨的胸膛，他呼吸微滞了滞，掌心淡然覆在莫欧陆的肩膀上。
旁人可见，江清墨似乎比莫欧陆要平静得多，但只有莫欧陆能感觉得到，男人的掌心在微微发着抖，代表着他心里压抑着的悲伤。
莫欧陆那些自问自答的话得不到回应，兀自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起身，高大的身形笼罩一圈疲倦与沉重。
他无可奈何地一叹，“薄止渟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们等下就过去，他派的专业法医团队已经在检查尸体了。”
“好。”
江清墨出声，才发现声音比以往都沙哑得多。
二人静默无言地走出房间，夕阳残血，交织出一片沉重而哀戚的背景，仿佛是在为这场悲剧渲染伤感。
——
栗烟一直觉得不太对劲，回到家后，她让妈妈背着包先上楼，她跟宋范在楼下帮忙搬运行李。
别看她身子骨纤细，因为平时都有很好的运动，搬运两个箱子也不在话下。
“栗小姐，您的体力真不错呢。”宋范在她后面，微笑着道，“江总也经常跟我说起。”
栗烟一愣，顿时想到了某些方面，身体差点被箱子往下一压，“江清墨告诉你……我体力很好？”
宋范本是无心，被她那语气提醒，一下想起还有那方面的意思，立马红了耳根道：“不、不是的，我是指，江总经常跟我说起您跟她健身都不在话下……”
“哦……”栗烟长舒了口气，略显无奈地眯了眯眼眸。
她真是跟他在一起时间久了，思想都被带坏了。
二人一前一后缓缓地上楼，栗烟走到二楼，还是觉得很在意，不得不好好问清楚。
她回过头，面露不解地看向宋范：“宋助理，到底出什么事了？”
宋范呼吸一凝，被她这猝不及防一问，身子一颤。
还拎着一大堆行李站在楼梯上呢，身子往后一倾，险些跌下去。
栗烟望着他那反应，便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不觉紧张，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是……谁出事了？”
盛夏的天气，由于紧张，掌心和额头一下就沁出了汗，她和宋范都是。
“没……”
宋范局促地避开了她的眼神，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安，让栗烟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栗小姐，我现在真的不能说。”
宋范在她比盛夏阳光还炙热的眼神之下，梗得脸庞都红了，“您现在在怀孕当中，如果受到刺激怎么办？”
栗烟蹙眉凝望他那副为难的表情，薄唇轻抿，拳头微微攥了下，便不说话了。
她明白应该是江清墨下的封口令，她再逼他下去，反而是故意为难，太没人性了。
“我知道了。”
尽管心里疑惑顾虑万千，栗烟也没再追问，她打算晚上再问问江清墨。
——
江清墨和莫欧陆一同赶到医院，见到秦十月的尸体时，本以为能平静的心情，还是不可抑制地受到巨大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