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心一皱，就知道这方法无效，直接转身又走回医院，来到莫欧陆面前，一把夺走他手上的警棍，冷声道，“借我一下。”
莫欧陆吓一跳，看他拎着警棍一副黑老大干架的模样，连忙跟过去：“喂，江清墨，你要干什么？”
江清墨拎着那警棍走到法拉利车前，扬高了就要挥下去。
突然，自身后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江清墨！你等等！你等等！”
他动作微微一滞，蹙眉转头望向急急跑来的秦十月。
她穿着那种包臀的小裙子和高跟鞋，跑起来姿势有几分别扭，加上又着急，差点绊一跤摔在他面前。
江清墨不觉往后倒退二步，冷冰冰地睨着她：“打你电话也不接，你去哪了？”
秦十月理了下凌乱的长发，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哎呀，我看医院那么多警察在，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就进去看了个热闹，结果忘时间了，也没接到你电话。”
她讪讪地笑，不顾男人问责的视线，连忙掏出钥匙“滴”地一声开车门。
心惊胆战。
就刚才江清墨那架势，若非她正好从医院出来看到，他是不是真要把她的宝贝车子给砸了？
她可是心疼死了，倒不是怕江清墨赔不起，而是她那车是请专人定制的，全世界仅这一辆独一无二。
秦十月打开车门后，摇了摇栗烟的身体，低声唤着她：“栗烟，栗烟，醒一醒，江总来了。”
江总这两个字似乎对她很受用，栗烟一下睁开眼睛，混混沌沌地盯着她半秒钟。
秦十月看一眼男人，微笑道，“这孩子都睡两个小时了，估计是累坏了，江总带回去好好休息。”
“我现在在哪？”栗烟一脸懵，她先前不是还在陆行之的房间里。
然后，因为太困就睡了过去……
“你现在在我车上，我这不是送你回家了吗？”秦十月对她猛地眨了几下眼睛，示意她不要把被陆行之被绑的事情说出来。
男人不由分说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下车，拢在怀里：“走。”
栗烟被卷入一道熟悉温热的气息，抬头见到是他，困乏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澈明朗：“江清墨，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她那副讶异又喜悦的模样，让江清墨心里诸多的不悦也都散化了开，便没再追究她私自跑到海城这，手机还没电关机害他着急一晚上的事。
“路上小心！”秦十月在后面朝他们挥挥手，笑容逐渐褪去，暗暗抹了把冷汗。
陆行之那臭男人，真是只顾自己快活，什么烂摊子都得让自己收拾。
不过……
她抬头看向茫茫的夜色，警车逐渐一辆辆散开，或许其中某一辆里，就有苏棠。
秦十月的心微微揪了起来。
她明白苏棠没有护照，偷渡回国是犯法，而且，还私自藏了一起未解决事故的受害者，已经严重影响到警方的办案程序，罪行虽然不重，但还是会被依法伏刑。
秦十月叹了口气，立刻拿出手机，准备开始联系她在海城的人脉关系，不管怎么样，也希望能减轻一点罪行。
——
栗烟坐在回榕城的车上，看着窗外一一浮掠过的夜景，神情陷入一股深思。
江清墨坐在她身侧，宽大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享受着她重归在身边的安定。
然而，回头却看她眼神似有心事，自上车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而是傻愣愣地盯着窗外。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他不由问。
栗烟回过神来，抿唇摇了摇头：“我刚才做了好长一个梦，梦见我跟妈妈过去发生的事情，很长，也很真实，感觉就像才发生过的一样。”
她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左手掌心，杏眸浅浅地眯了起来，“我刚才醒来后，感觉车子里还残留着妈妈的味道……”
江清墨不语，沉默盯着她半晌。
栗烟一下笑出声来，带着些许自嘲的味道：“我可能是做梦魔怔了，都十几年过去了，她怎么可能会突然回来，估计只是太想她了而已。”
男人低淡垂眸，掌心脱离她的手心，轻覆上她的额头：“是这几天拍戏累到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栗烟低“嗯”一声，脑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沉沉。
气氛几度陷入沉默时，宋范很适时地打破了沉寂：“恭喜栗小姐，栗叔叔已经找到了，似乎在医院接受着治疗，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咱们正跟着警方的车子去医院呢。”
“嗯，”栗烟细眉淡淡地展开，欣慰勾了勾唇，“都要感谢莫欧陆那么认真，改时间，我得好好报答他。”
江清墨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这种事就不需你操心了。”
“干嘛，你要替我报答他？”栗烟挑眉笑看他。
男人薄唇轻轻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嗯，相对的，你今晚好好报答我，我再把你的心意报答给他。”
他那话里的暧昧意思太浓郁，栗烟捶了下他胸口，耳根子发热了起来：“尽说胡话！”
宋范也跟着在前面笑，气氛难得的融洽和睦。
但此时此刻这一方，莫欧陆还不能休息，他才抓到苏棠，必须即刻审讯。
昏暗地小房间里，头顶上吊灯惨淡地散出幽幽光束，将房间的气氛压抑得更低沉。
苏棠身上雪白的衣服，因为在医院那场闹剧，到处被蹭得很脏。
她头发也乱糟糟的，脸色枯槁蜡黄，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一般。
莫欧陆长身立在墙壁旁，一边单手点烟，一边掀眸睨着那女人。
她已经以这个姿势坐在这很久了。
不管警方怎么盘问，她都只是沉默，偶尔“嗯”几声，但问到她的真实身份和姓名时，她又突然沉默了下来。
那盘问的小警察也有点慌张，向他投去求助的视线：“莫先生，这样下去不行……”
莫欧陆轻啧了声，薄唇斜叼着烟，阔步走到苏棠的面前，视线冷冷逼迫下来，“苏女士，你嘴巴还没哑吧，一句人话都不会说？”
他那副痞里痞气的模样，完全没有半点警察的感觉，反而更像是个绑匪。
苏棠也毫无畏惧地掠他一眼，苍白眼神里挤出一丝冷笑，说了她进审讯室的第一句话：“你跟那江清墨认识，是吗？”
“啊？”
莫欧陆表情微愣了下，谁想得到她会突然提那个人，“你少给我岔开话题！严肃点！”
“江清墨是栗烟什么人？”她无视他的威胁，转而又立刻抛出下一个问题。
“我没有必要跟你讨论无关人士！”莫欧陆不耐烦了，本就没什么耐心的他，此刻声音拔得很高。
苏棠轻冷一声笑，“那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事，除非你们弄死我，但这样你会后悔，江清墨也会后悔，你们一辈子也不知道我是谁。”
她声音中气十足，沉厚有力，沉淀了几十年的气场，自是莫欧陆比拟不过的。
他嗓子一时像噎住什么，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且看这女人认真的神态，便知道她说的这些都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说，就这样一直耗到死。
“好、好，你不说，自会有人逼你说。”莫欧陆冷哼一声，抱着手臂直接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从前他审讯但凡有困难时，都会打给那个男人。
他自身便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力，那冰冷的眼神施加在人身上时，简直有如极刑一样难以接受。
苏棠似乎预料到什么，眼神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你打给谁？”
莫欧陆得意地挑了挑嘴角：“你不是要知道江清墨是谁吗？那正好，等他到了亲口告诉你。”
苏棠突然激动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不要！我不要见他！我死都不见那男人的孩子！”
她那动作太突然，一下将桌子都震颤了颤，旁边的警官立刻上前，逼迫她强制坐下，“老实点！”
莫欧陆冷哼一声，“哟，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心里却在道，江清墨那小子可以啊，连在日本生活的人都知道他的恐怖之处。
一提到他，这女人的脸色就变得这么厉害。
“别打给他！我求求你！我现在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这一招似乎真的很管用，苏棠立刻甘拜下风，在他面前苦苦哀求道，眼睛里都充斥着血丝。
莫欧陆一下便莫名心软了，他从前不是这种作风的人。
于是，他挂断了电话，大掌将手机一下扣在桌面上，直勾勾地逼视她的眼睛：“好啊，那你现在说，我听着。”
苏棠咬紧了唇瓣，一字一句地挤出话来：“我本来是跟父母来日本的，结果在一次车祸中他们丧生了，我在日本人生地不熟，得到一笔赔偿金就结案了事。然后，我就投奔到了下野先生家，在他家一直帮佣到现在。”
她这番谎话说得流利，是之前秦十月教她的，说如果真的不幸被警方抓到了，就这么说，别暴露她是苏棠的身份。
莫欧陆示意旁边的小警员快点几下，然后蹙眉继续问：“那栗承华跟你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