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烟想为那几个无辜的佣人求情,陆景焕的脾气却不大好,冷冷地在商务笔记本上敲字:“我留你在家不是让你来打扫卫生的,而且,你打扫得也不好。”
栗烟一下便如吃瘪了一样,哑口无言了。
这男人训她归训她,还非要损一趟她的自尊心不可。
这晚洗过澡后,她磨磨蹭蹭地到男人面前,再次询问警方的事,得到的,依旧是未得到消息。
栗烟“哦”了声,却赖在书房没走,支支吾吾半晌,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
陆景焕眉毛微拧了拧,“有什么话就直说。”
栗烟便也就豁出去,直接问了:“能不能让我亲自去问莫欧陆?”
听到她这句话,陆景焕才终于停下手中的工作,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她,注视着她鼓足勇气的眼眸。
栗烟很紧张,心脏在胸膛不断地敲。
她生怕陆景焕会不答应。
“我都说了,结果没出来,你去问了有什么用?”男人避开她的视线,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
栗烟直接往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我知道,但我问你具体细节,你又说不出来,我想去了解一下。”
她那殷切的态度,完全是陆景焕不答应,她就誓死不离开的模样。
男人翻着面前的文件,一页一页地,“我看你去见莫欧陆是假,去看望江清墨是真吧。”
“……”
彻底无言以对。
心思一瞬间被参透,她很惊愕地睁着眼睛,眼神呆呆。
陆景焕疏淡地垂落下眼帘,语气隐约透着不悦:“这么长时间,他没来找你,你却反而想着去见他?”
栗烟“嗯”了一声,十指轻轻绞在一起:“所以我才要过去,看看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的心还真大。”男人将面前笔记本合上,沙发椅慵懒地转了个弧度,尔后淡淡勾唇,“OK,你想什么时候过去,我让司机送你。”
栗烟没想到他会答应得那么爽快,黯淡了许多天的表情,终于浮起一丝希冀和微笑:“谢谢。”
陆景焕低头一边看手机,一边轻车熟路地剥颗糖,含入口中,“别谢我,我允许你过去,只是为了让你看清楚,他这些天都不来找你的理由。”
理由?
他没来见自己,除了身受重伤无法下床,栗烟实在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
于是,在陆景焕的安排之下,栗烟隔日便如愿以偿坐车,到达医院门口。
她还特地带了一些换洗衣服,打算留在医院照顾他。
医院门口没有记者,也没摄像头,看来这次的爆炸事件,并没对外声明伤者是江清墨。
栗烟下了车,抱着一书包的衣服,敲了敲陆景焕的副驾驶窗。
透着茶色车窗,男人戴着个耳机,像在打电话,清漠地睨她一眼,伸指降下窗户。
“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了。”栗烟对他微鞠一躬。
陆景焕盯着她足足几秒,然后,凉淡地哼了声“嗯”,便将车窗关了上,示意司机开走。
离开医院门口,司机才叹口气,回头看了眼陆景焕:“陆总,就把栗小姐留在医院,真的好吗?毕竟,第三具尸体是30岁以下男性这件事,完全是你虚构的啊。”
男人的半张侧脸沉淡落入阴影之中,无光的瞳孔显得更加深邃。
他摘下蓝牙耳机,视线下移,看向镜子处那个转身往医院走的女人,低淡道:“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在那种环境下,谁能侥幸逃生?栗承华是必死无疑的。”
“那……”
他静默将视线移开:“只不过,让她每天都活得有希望一点,总比什么都强。”
……
栗烟上楼,走到医院的VIP楼时,正打算问江清墨的所在处,正巧,遇到一边打电话,一边从楼上下来的莫欧陆。
“是吗?结果大概还有多久出来?”
“不是我催,是这边有个难伺候的男人,不出结果,坚决一口饭都不吃。”
对面又说了些什么,莫欧陆叹一声,有些自暴自弃地道:“行,我也知道你的难处,总之你尽快、尽快好吧。”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沉着脸色抬头,眼帘内映着不远处站着的栗烟。
刹那间,莫欧陆的手机险些没拿稳,差点掉落在地。
几日不见,她削瘦了许多,休假长的膘都退了下去,而且有更瘦的趋势。
她脸颊空荡荡的一片白,干干净净一张素颜,站在那,像个无措的孩子,正盯着他。
“栗……栗烟?”莫欧陆两秒的晃神,阔步上前,上下打量着她,“你怎么……怎么过来了?你身体休养好了吗?”
栗烟静淡地摇摇头,“我没事,本身就没什么大伤。”
“哦……”
莫欧陆难得显一副呆滞的表情。
栗烟却没察觉他表情的不对,低声道:“这件案子很麻烦吧,最近真是辛苦你了。”
“没什么辛苦,我分内的事。”
莫欧陆轻咳一声,摆摆手,看她胸前挂着的包,“你这是……来看江清墨的?”
“嗯。”她点头,眼神飘着一丝担忧,“他没事吧?这些天都没有他的消息,我很担心。”
“他……嗯,没事。”
男人挠了下后脑,目光略略躲闪,“只不过,他现在情绪不大好,我觉得你……可以过段时间再来看他。”
“情绪不大好?”栗烟一听,便有些面露紧张。
不过,也能想得到,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换作是谁,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的吧。
栗烟更觉得自己有义务陪在他身边。
“没事的,我去劝劝他。”栗烟对莫欧陆点了点头后,便往楼上走去。
莫欧陆踌躇了两秒,还是咬着牙叫住她:“栗烟,你、你等一下!”
栗烟站住了,不解地回头看向他。
支支吾吾的莫欧陆,着实很不像平日里认识的他。
“怎么了?”
莫欧陆微挠了挠下颌的胡须,略有些没底气,“你……没有怪江清墨吧?”
“怪他?”
莫欧陆轻“嗯”了声,“对,我是指,怪他没能救到你爸爸……”
这大概,也是江清墨心里最在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