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第一次看她这副认真吃醋的表情,比她从前装模作样的表情要好多了。
“果然在在意这个。”他低叹一声,好耐心地与她解释,“我不是说过吗,跟你在一起之前,就已经协议离婚了。”
“那也是你的错,”栗烟微瞪他一眼,“离婚证都没领,还装单身钻石王老五接近我。”
“是谁接近的谁?”男人哼出一声笑,俯身将她压在床上,高举着双手过头顶,“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这小女人,受一场伤说话倒越来越冲了,他好脾气地解释,她非但不听,还犟脾气。
男人压着她,却完全将重量撑着,没使在她身上。
“松开。”
她忍不住地笑,想保持严肃,表情又控制不住,一膝盖顶在他小腹间。
“嘶。”男人眉毛一拧,作势疼痛地屈起身子,整个人弯下来,爬伏在她肩头,“痛……”
栗烟笑容顿住,忙低眸看他,“弄疼你了?”
她知道他一直有胃病,小腹那算是比较脆弱的部位。
“很疼。”男人哼出一声,整张脸埋在她脖颈间,半撒娇半认真地哼哼。
“我看看。”栗烟连忙掰开他手,低头去检查他,手刚碰上他的小腹,便听他发出一声低吟,磁沉着在她耳边:“别乱动那边,敏感。”
栗烟耳朵一红,纵使她再没皮没脸,也受不住这男人三番五次的撩拨,直接一脚把他踹下床:“滚下去。”
亏她还担心有没有弄疼他!
江清墨淡笑,抚了抚小腹的位置,“不过一晚没吃饭,的确不舒服。”
栗烟没好气,却还是关心了一句,“怎么没吃?”
“调查案子看了一晚上。”
江清墨浅浅一句话代过,起身到桌前,倒了杯温水,掺上一点粉末,再递到她面前。
“这什么?”栗烟盯着那杯浑浊的水,笑,“里面下药了,也太明显了,江总想迷晕我?”
男人哼笑,“想迷晕你还需要下药?吻你几下就软了。”
“……”
栗烟无言以对。
她发现自己脸皮变薄了,而江清墨倒是越来越臭不要脸了。
以前是她用各种荤段子**他,这男人雷打不动。
什么时候他们的角色变了?她竟然成了被**的那个,还毫无还击之力?
“安神的药,调养生息,薄止渟开的。”江清墨将水杯递到她手里,注视着她。
“哦。”栗烟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皱着细细的眉头,“好难喝。”
“良药苦口。”男人接过杯子,主动拿去洗水台洗,这一套动作倒是做得很顺手自然。
栗烟满足地靠在床头,望着他宽大的背影,高大温暖,被阳光覆盖上一层浅浅的柔度。
从前,都是看着他办公的背影,倒是极少有这种家的感觉。
所以,她格外珍惜此刻的感情。
他们之间太脆弱了,就像一棵弱不禁风的树苗,一点风吹雨打就会倒下。
栗烟嘴角的淡笑一点点敛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没有感情基础而已。
即便现在有,也只是短暂的、新鲜的,对江清墨来说,他能跟苏雪然这么优秀的女人分开,总有一天也会抛下她的。
她躺下,闭上眼睛,打算清除思绪好好睡一觉,迷迷蒙蒙间,感觉到男人轻柔的脚步凑近,然后在她唇瓣上缠绵而细密地吻了吻。
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逐渐辗转加深这个吻,栗烟却反而鼻尖一酸,差点就流下眼泪来。
越是沉浸在他给的美好里,越是让她害怕,他们未来的分离。
——
夜色愈来愈深,栗烟这一觉睡得熟透了。
再次醒来时,窗外天色渐明,竟然都快到早上了。
从下午睡到第二天早晨……
她眨了眨疲倦的眼眸,还觉得浑身乏得很。低头去看,伤口的绷带都换新了。
床前一杯水,旁边立着张纸条,是男人的字迹——
醒了记得喝水。
她温淡一笑,心脏是暖的。
“栗小姐。”突然,猝不及防从沙发上传来一道女人声,吓得栗烟浑身一抖。
她低头去看,才发现沙发的阴影处坐着个女人。
由于天没完全亮,昏暗的房间显得无比诡谲。
“苏小姐?”栗烟抚着胸口,呼吸都有些不畅,上下看她,“你怎么在这?”
“我来替清墨照顾你。”苏雪然淡淡一笑,说明来意后,起身,放下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徐徐朝她走来,“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看着她一步步走来的模样,栗烟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心底瘆得慌。
尤其是她脸上忽明忽暗的笑容,令栗烟觉得很不自在。
“替他照顾我就不用了。”栗烟别开眼睛。
苏雪然闻声一笑,俯腰坐在床边,一副认真与她说话的姿态,“别这么说,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和清墨分手了,我就没有替他照顾你的权利了吧?”
栗烟一怔,回眸时,深深触及进苏雪然那双明眸里。
很漂亮的女人,只是此刻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配合暗淡的灯光环境,只让人觉得心慌慌。
“还是说,栗小姐还在为上次我妈妈的粉底事件而生气?”她一番话问得无辜楚楚。
“没有。”
栗烟淡淡地道,不禁往旁挪身,微攥了拳,“只是苏小姐现在节目片约不断,还有时间来照顾我?”
“哪有片约不断,都是清墨硬塞给我的罢了。”苏雪然笑得很明艳。
语气里,还颇有几分甜蜜感。
栗烟不动声色地闭了闭眼眸,没再说话。
苏雪然顿了顿,尔后,有些突兀地开口问,“话说回来,栗小姐对案子的嫌疑犯有什么印象吗?”
栗烟一愣,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面露奇怪地看向他:“苏小姐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没什么。”
苏雪然连忙一笑,以喝茶掩饰过表情,“只是觉得,清墨现在彻夜查你的案子,太辛苦了些,我想着如果你能提供一点线索,当然是极好的。”
栗烟敛下眼眸,低笑,“苏小姐对他真是够体贴。”
女人在她面前,低头娇羞地一笑,眸中爱意怎么都藏不住。“毕竟是前夫嘛,女人对有过肌肤之亲的人,都不可能彻底割舍的。”
那话,却像一把刀刺在栗烟心脏上。
她硬生生别过头,努力不让自己做出任何表情。
并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们曾是夫妻,曾同床共枕、柴米油盐过,她又在不舒服什么呢?
但是,却又怎么也无法介怀,江清墨对她做过的一切,也与苏雪然做过。
她忽而自嘲一笑。
自己的这颗心,真是越来越贪了。
“我没看到嫌疑人,就被打晕过去了。”
她淡着嗓音,浅浅地道,“如果我想起什么利于调查的信息,也会告诉江清墨的,苏小姐不用太担心。”
“是么。”女人黑眸微眯,没再说话,撑着膝盖起身,“也别太勉强自己。那好,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转身出门的间隙,栗烟才觉得房间的空气稍微轻松了些。
她绷着的神经一松,连忙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发了则消息给金澜:你在哪?
很快,金澜回复:烟烟姐,我在家啊,刚起床,你好点了吗?
栗烟想了想,打字道:可以来医院一趟吗?苏雪然在我病房里,我实在没法跟她相处。
金澜仗义,二话不说直接坐车到医院,还带来一盅新鲜的热粥。
她跟苏雪然笑说:“苏小姐,这里有我就行,不麻烦你了。”
“这怎么行,清墨亲口请我好好照顾她的。”苏雪然笑着,坐在沙发上,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栗烟也道:“苏小姐,你今天还有不少工作吧?真的不浪费你时间了,有金澜照顾我,江清墨他会放心的。”
苏雪然抿了抿唇,也不好执意再留,于是拿了外套,将电脑收进包里,微笑起身:“那好,栗小姐,你要注意身体哦,我会再来看你的。”
最后那句话,从她笑着的嘴里说出来,竟让栗烟觉得阴风阵阵。
直到苏雪然离开了房间,她才松口气,靠在枕头上。
金澜不由笑出声,半开玩笑地摇摇头,“苏雪然这是怎么了,感觉像在故意监视你一样。”
她这话虽是无心说出口,但却让栗烟留了个心思。
的确……
说什么江清墨让她来照顾的,一点也不现实。
简直就像是……故意来看着她一样。
为什么?
栗烟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望着天花板凝思。
——
这头,苏雪然一边披上外套,一边阔步走出病房,冰冷的高跟鞋声,在空洞走廊里尤为清晰。
她脸上神情与这窗外的天一样冷,凝结着一片厚厚的霜。
打开手机,拨了个电话,对方沉凝的声音传来:“雪然,怎么样?”
“江叔叔。”苏雪然立刻捏着嗓子回答,红唇勾起浅笑,“在观察着呢,她似乎没有想起来那晚发生的事。”
“是么。”江业洵摁了摁蓝牙耳机,一杆将高尔夫打入洞中,脸上是势在必得的嗤笑,“你的意思是,我的人还把她打失忆了?”
苏雪然表情微微一凝,“您的意思是……”
男人冷哼一声,一字一顿的冰冷道:“打失忆这种事,只出现在电视剧里。栗烟她那晚明明确确看到了我的脸,还与我对话,不可能不记得,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