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么严重,人家都说伤筋动骨是一辈子的事,您不能只吃止疼药啊,我小时候也崴过脚,现在阴天下雨还疼的,哎,我老家有个偏方,特别好使......”
......
齐止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彷的男孩子,成功被逗笑。
说起来,也是个早稻田留学过的高材生,偏偏是个话痨。
“没事,我心里有数。”
他开口打断:“你下班吧。”
......
助理缩了缩脖子,然后把手里的照片递了过去:“那这个......”
“给我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在齐止手底下也有段日子了,这位小齐总从来都是冷面冷情的,偶尔还会暴怒,狠戾掀桌的模样,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季。
唯独对着这张照片的这一刻,神色和语气都会柔软下来,连接过去的动作都十分小心翼翼。
他看着男人眸底潋艳的水光,壮起胆子再次开口:
“小齐总,我要是猜得没错,您一定是和女朋友闹别扭了,她不理你了是不是?”
齐止抬眸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他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终于啊终于,也有能向大boss传授经验的机会了,这样一想,更加兴奋:
“小齐总,这种事,我有经验,以前留学的时候,我和女朋友异国恋,就总闹别扭,闹分手那都是常有的事儿,但都被我摆平了。”
齐止看着他自豪的表情,有点好笑:“哦?展开讲讲?”
助理的眼睛倏而亮了起来:
“女孩子嘛,关键就是要哄的,你要让她知道,她在你心里有多重要。”
“比如?”
“比如有一次,她和我提分手,我就当场定了机票飞回了国,连考试都错过了,后来不得不多修了一年的专业课。”
他说到兴起,还打了个响指:
“看上去我亏了,其实我赚了,只要让她看见,你有多惨,你为了她,能付出多大的代价。”
为了她,能付出多大的代价。
......
......
助理走后,偌大的办公室重新归于寂静。
齐止垂眸,望着手里的照片,口中反复喃喃着这句话。
或许对于很多恋人来说,这是一道需要考量的题目,但对于他来说,却简单得直来直往。
多大的代价,他都能付,宛如杀红了眼的赌徒,整盘梭哈,也根本不在话下。
只是,这样能换她回来吗?
他想起她说的,这三年之间,遭受的折磨,与难过。
每一样,他也都完完整整的感受过。
最严重的时候,每天要伴着安眠药才能入睡。
只是这些,再也没有机会讲出口了。
他曾经在最艰难的时刻,做了最被迫无奈的决定,离开她的代价,如今也终于要偿还了。
风水轮流转。
谁又真的怕了。
谁又真的不明了。
只是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回家吧。
……
“姐姐。”他盯着照片上女孩姣好的面容,喃喃自语,声线音哑而憔悴:
“我什么都不要了,换你回来我身边,可以吗?”
照片上,两个身影相互依偎。
长久地默然,没有人能给他答桉。
......
......
......
厉枝病了。
京市也下了近十几年最大的一场雪,洋洋洒洒,足足一周,拉开窗帘望出去,是晃眼的一片白茫茫。
世间万物都被萧瑟苍凉的暴雪覆盖,冲刷。
也包括汹涌难抑的情绪。
......
梁一梦给她冲了感冒冲剂,放在了桌面上:
“小荔枝,你和公司请假了吗?”
“嗯。”
“那刘教授那边呢?他催你交结课论文呢。”
“好。”
不论什么话题,厉枝的回答永远不超过两个字,足足三天没下床,就躺在上铺,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
梁一梦伸了只胳膊进来摸了摸,又覆在自己的额头上,有点疑惑:
“这也不烫啊......小荔枝,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
确实是不知道,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脑子钝钝的,身子懒懒的,好似被抽掉了骨头。
这三天,她没有一刻不在脑海中,描摹齐止的轮廓。
她不知如何形容。
大概就是遗失多年的宝贝,偶然寻回,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那样欢喜。
反倒,大彻大悟一般地颓然。
“梦梦。”她哑着嗓子开口。
“嗯?怎么啦?”
“如果,一个抛弃过你的人,重新回来找你了,你还会原谅他吗?”
梁一梦手上动作不停:“当然不会啊,我干嘛那么欠。”
“但如果,你也一直没能忘记他呢?”
“他?男的啊?小荔枝,你谈恋爱了?”
厉枝不再说话,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勐然坐起身,把梁一梦吓了一跳:
“干嘛!诈尸啊你!”
她翻身下床。
这是三天以来,她第一次双脚触及地面。
“没什么,梦梦,我想通了。”
梁一梦懵:“......想通什么了?”
“我想通了,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两回,他丢下过我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厉枝盯着红肿的眼睛,下床,穿鞋,拿起洗漱用品,走去卫生间。
很快响起了水声。
梁一梦一脸疑惑,有些探寻地,把手伸向了厉枝的床铺。
枕头上,果然是湿湿凉凉的,整整一大片,连边角都因湿了。
这丫头,是活活哭了三天吗?
......
......
厉枝先把学校堆积的事情处理好,然后火速回公司,提了辞职报告。
走进部门时,她明显感受到,有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悠悠落在她的肩头,她也毫不在意。
不需要在意了。
林琳成了项目部的临时主管,准备接替赵总监的位置。
看见双眼红肿,憔悴不堪的厉枝,从前的万千猜测都有了答桉。
她还是想再劝说一下:
“厉枝,我不知道你感情上遇到什么问题了,但作为你的前辈,我的建议是,不要把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男人没了可以再找,事业没了你就要饿肚子。”
厉枝只是欣然一笑,并不说话。
“小屁孩。”林琳看她一眼,终究还是在部门领导那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
辞职报告很快被送去了人事部。
意料之中,刘永宁也对她展开了新一轮的劝说,厉枝依然只是笑,什么话都不说。
“丫头,年底了,要不,你拿了年终奖再走吧。”
厉枝抿唇:“我只是实习生,来了一个多月而已,哪有什么年终奖。”
事到如今,她就是再傻也明白了,自己超出平均水平的薪资,也多半是因为齐止的授意。
刘永宁哑口无言。
这个娇弱的小姑娘,比看上去倔得多。
厉枝拿回辞职报告,留下了最后一句话:“麻烦转告他,欠条依旧有效,钱,我会尽快还的。”
......
望着女孩离开的背影,刘永宁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烫手山芋如愿送走了,可是,总觉得这事儿像没完似的。
他犹豫再三,给齐止发了条内线短信:
“小齐总,厉枝辞职了。”
消息很快显示已读,但,久久没有回复。
明天开启火葬场,小止漫漫追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