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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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terExplorer402DootSpecified7.8 磅Normal0盛夏的闷热和灼热的阳光混合在一起,沉闷笼罩着这个城市。一如往常的每个炎炎夏日,太阳就像一条条火舌舔舐着地面上所有干枯的建筑和心灵,树木低低的坠下来一动不动像垂死的鱼,建筑间的道路纵横着分裂了城市,人与人穿身而过承受着炎热拒绝言语甚至一句。

这座城市里有无数个十字路口,也有无数个灰色的建筑物。

这个时候,就在这个闷热的夏,米粒站在那个十字路口边的那栋灰色建筑物楼顶上,她向下望是行人毫无生气的移动和顺着每座建筑缓缓下流沉积的气流,而路上缝隙间穿行的蚂蚁望见她,就像是望见一个黑色的空虚的点。

米粒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脑子里一片乱麻,而由某一个瞬间她又觉得一切都那么清晰,而这样的瞬间一转而过,她便又成为了那个狂乱的不知所措的黑点。

她从没问过自己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是不是自己真的没必要如此折磨。

她依稀记得,她原本想要抓着生活带给她的所有线索向上攀爬。可是不知何时,她手中那条原本以为坚固无比的线索欺骗了她,就在它凭空消失之后,她毫无依靠的彻底沦陷在这个世界的半空中,脑子里是一片虚无——没有情感和颜色、没有时间和空间。

米粒站在楼的边缘,这个世界在她脚下延伸铺展开来,它延伸延伸,随即消失在视线无法到达的地方成为一片模糊和空白。

这里没有风乃至任何的流动,这里是一片静止的死寂,米粒能够感受的,依旧只有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生命的最初血液从这里输往全身,渐渐地形成自身的一种循环,米粒依此存活于世,得以有机会用感官接受世界,用知性认识世界。听起来这颗拳头大小的心脏像是她的生命之泉,是她的意识之始。

但米粒轻视生命。

尤其轻视没有意义的、虚无的生命,承载着这种性质的生命只是一副干瘪的躯壳,是一个只会维持自身存活的劣种。

米粒轻视生命,于是她失去了从小以来这个世界原本加给她的信仰和构架。

米粒的一辈子一直想要去相信,这个世界之外存在着的那一种不在时间之内的、无形无神的一种,不,它不包含“种”,也不包含“时间”和“空间”,不包含所有“感官”和“经验”带来的东西,甚至米粒无法称它为“它”,这一切都与它本身相违背。

它与一切相违逆,又与一切融合在一切,听起来不太可能,但米粒就是如此认为的,她试图抓住它,并以此为依据再次建立她那已经支离破碎的精神世界。

可是她抓不住它,她也永远无法抓住它。这就像要去抓住一个不存在无法理解的东西一样,没有意义。

她痛恨无意义,她却又一直在追求这种无意义。

于是一切接连发生,现在在这个十字路口边的这栋灰色建筑物楼顶上,她突然感到有些疲乏。

“一跳了之。”米粒里的那个声音在叫喊、在挣扎。

“再也没有痛苦,再也没有纠缠不清。”它低语,像黑夜里游离的孤魂,像绝望,像疏离,像死亡。

那一种狂乱摄住了米粒的心智。

她感到白日是这么空荡,与黑夜搅拌在一起,粘稠的甚至透不过旁经的一丝细风。它们颠倒起来,梦突破了心智的最底层开始了繁花般地绽放,混合、混合、所有的一切混合起来成为一个实体的终点,其后是不可捉摸不可填补的未知。

开始冷却。温度极速地跌落下来。头脑里传来刺骨的疼痛。

“永远地、永远地逃离这里,逃离这里……”它如泣如诉,“那里是光明重现的地方,那里是一切都不需要再解释的地方……”

“那里……”米粒轻声说了出来,轻得像是一声叹息,轻得仿佛从未存在过。

“再也没有追溯,那里是追溯的终点、一切的.asxs.。是自由,是永恒的、无法逃离的自由……”

它叫喊着,死亡的脚步悄悄临近。

这个时候,没有风,也没有声音。

沉寂。

镇静统摄着,世界凝固成无法分割的整体。

米粒深吸一口气,细微的气流穿过鼻孔,到达她的肺部。

胀大,收缩。

米粒感到有些疲惫,她感到一丝窒息包裹着她。

是时候抛弃那些幻想了吧。是时候逃离那座森林了吧。是时候从黑梦中苏醒了吧。

突然风吹了起来。

米粒睁开眼睛,光刺伤了她的双眼,穿透过她的薄弱的皮肤,插入她的鲜红之中。

拒绝这个世界最后的挽留——那个少女背身倾倒,从灰色高楼边缘奔往彼岸世界。

“时间停止了吗?”

“空间凝结了吗?”

“终点达到了吗?”

“一切都已解答?”

“梦已停止了吗?”

“那声音消失了?”

“……”

再也没有问题,再也没有答案。

那是彼岸世界,或是空无,那个灵魂与无数其它灵魂重叠,分化开来、又合为一体,她融入这个聚合中,再也无法分辨开来。

世界从那片鲜红开始延伸,经由这个身体的扭曲爆裂,终又回到了那片鲜红。

人们会怎么评价她,这个烈日炎炎从高楼纵身而下的女孩,这个对世界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和耐心的女孩,这个执着于内心不可梳理之复杂的女孩,这个于夜色骤雨中沉沦于白昼灼热中消逝的女孩。

死亡,是终点吗?

人们关注这个世界发生的事,却不关注世界本身,人们关注自己遭遇的事,却不关注自己本身。

人们关注空虚、孤独、单调、阴暗,却不关注那切实的自我。

那个少女没有姓名,她是数以亿计的肉体中的一具。但是任何肉体,无论多么完美多么高贵的肉体,都无力承载这样一个灵魂——追问、追问、追问——对于这样一个灵魂来说,肉体是一个必将消除掉的障碍,同时,与这具肉体有关的一切都将被毁灭,语言、行为、时空都将被毫不留情的毁灭。

人们迟早会遗忘这个女孩,但这个灵魂留给这个世界的将会永远存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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