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细长,很快将那尸首的胸腔上开了一点点的小口,林春杏几乎不能呼吸。
常仵作只看了两眼,便抬头。
“县令大人,的的确确是砒霜中毒。”
林春杏脱力坐在地上,胡二栓脸色也开始发白了起来。
王卉面色冷淡,看着胡二栓。
“县令大人不妨问问看,为何这胡二栓如此笃定就是我下的毒,带着孩子的尸首到我的医馆闹事。”
她神色冷静,却让胡二栓有种被很危险的东西盯上的错觉。
“我给这孩子当时吃下了退热药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前的事情了,为何这孩子会砒霜中毒,还能找到我的头上? ”
胡二栓将手不动声色的背在身后,想将手指甲盖里面的黄白色粉末蹭掉,却不知早已经落入了在场的另外一个人眼中。
“胡二栓,你说说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这砒霜可烈的很,为何你一开始一口咬定这王大夫下的是****?”
那胡二栓虽然脸色有点慌乱,但还是站起身子。
“县令大人,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明眼人听到刚刚林春杏那句话,都知道这事情和胡二栓可脱不了什么干系。
小婴儿的食物谁家都不会让外人乱碰的。
林春杏此时却是一脸的怒容。
“当时晚上给孩子喂饭的人是你!我还疑惑你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开始干这些平日里不干的活了!”
“胡二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声音都开始颤抖了,原本哭的哑声的嗓子也变得尖利。
她不敢再细细想下去了。
旁边站着的几个拿着棍棒的官府人员也都面色沉重,原本以为凶手就是这个押过来的医馆老板娘,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其中一个年级稍长一些的男人皱了皱眉毛,似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王卉想起那天抱着孩子的记忆,再看看地上已经有点发青了的尸首,只觉得从头到脚冷冰冰的。
这种冷意发自于心里。
县令也没见识过这种事情,这事要是说不清楚,估计第二天都能传的满城都是。
“胡二栓!速速道来!”
胡二栓迟疑了一秒,然后摇了摇头。
“小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啊。”
只要咬死了不说,谁会相信是他干的?
就在这时旁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人突然将棍子放到一边走了上来拱拱手。
“县令大人,下官斗胆进言。”
县令瞥了他一眼,“你说。”
他这才开口,说出了一句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话。
“去年的年初,有一家子医馆发生的事情和这件事情有点像。”
众人的视线才聚集到他身上,都是一脸的震惊。
县令也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努力回想。
“去年的时候有家医馆,说是有京城回来的医生坐诊,刚开业全城就都知道了,那个时候家里要是有什么疾病立马都是说去那个医馆。”
“哦,我好像想起来了,是家叫什么回春堂的医馆对不对?那个时候可火了,可惜后面好像是……”
那男人点了点头。
“是的,因为掌柜的给人家病人治病的时候下了****,那病人家属带着尸首闹到那医馆门口硬生生闹了三天。”
“当时尸首都已经发臭了,那个医馆也倒闭了,老板不知所踪,据说是去了外地的医馆里给人做工了。”
王卉看向有些心虚的胡二栓,眉头稍稍一挑。
县令也看向他。
“你的意思是,去年这件事情就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那人点了点头。
“我就是看着这件事情和之前的那件事有点像,当时我也是为了治安方面的事情跟那边的人交涉过,只是那次的是住在医馆里面的一个老人,只是腿脚有伤,这次的却是一个婴孩,所以一开始才没联系到一块。”
他这些话一说出口。
王卉大概也就猜想到了,一定是同行类型的打压。
去年的时候是回春堂。
那一次用计成功了逼走了回春堂的老板。
今年又故技重施,对她下手了。
只是没想到王卉底气如此的足,居然敢直接报官而且还通晓验尸之事,一手直接翻盘。
要是王卉没有底气报官的话,估计也就只能落得个声名狼藉人人喊打的结局了。
这出手的人未免太过于阴狠。
县令也发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虽然他不想把事情给闹大了。
原本想将这件事情揭过去的。
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把他也给牵扯进来了。
“来人!给胡二栓上刑。”
胡二栓脸色一白,立马双膝跪地。
“县令老爷啊,我也是个受害者啊,我家闺女莫名其妙就没了你给我上刑,我冤枉啊!”
他吓的嘴都开始哆嗦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花里胡哨的刑具都还没抬到门口,胡二栓光是瞧见那大木头架子就腿一软趴在地上。
“我就只是收了点钱而已,就只是收了点钱而已!”
他此话一出,林春杏的眼睛都嗞圆了。
“你个畜生!畜生!”
她从地上爬起身子想踢打胡二栓,被旁边的官兵紧紧拉住。
“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二栓看这下是真的瞒不过去了,就只能开口。
“前天在街上的时候,有人找我问是不是带娃娃去街上新开的那家医馆看病了,有没有吃药什么的。”
“我当时就答了,谁知道他直接给我一两银子,说是老实回答的报酬。”
胡二栓眼神一转。
“然后呢?”
“然后他问我是喜欢儿子还是喜欢闺女,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他低头。
“那我肯定是喜欢儿子的,做梦都想要一个儿子。”
“他说给我二十两,让我给娃娃喝的水里加点东西。”
“我当时肯定是没同意的,然后我拿着那一两,去了***,一晚上就输光了,还倒欠了五两银子,那***的刘掌柜的说我要是没还就打断我的两条腿……”
林春杏脸白如纸,已是强弩之末。
眼瞧着脸色都已经不行了,那胡二栓还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那我哪能让他打断我两条腿呢,我要是腿断了不能做工了,咱一家子吃啥喝啥你说……”
屋内响起沉闷的倒地声音,王卉转头一看,是林春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