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涛涛,东流入海不舍昼夜。
江边除了他们三个人,已经干干静静,就连地上尸体都被司马卬的手下带走了。
只有满地的血迹显示这里刚才有多么的惨烈!
但时间终究会带走一切,不留一丝痕迹,下一场雨过后,再有两场雨这里便会跟以前一样。
最多也就是这里的草,会比别的地方茂密一些。
远处卷起的黄尘,已经到了三里之外。
吴广也已经洗干净了身上,穿回了他刚才脱在岸边的湿衣裳。
长青清理干净手指甲里最后一点血渍,抬头看了一眼对岸,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魅?眛?刚才要是问下那人的姓氏就好了。
错过就是错过了,长青摇了摇头,“官兵来了,我们也走吧!”
吴广早就穿戴整齐,就等着长青发话了。
他现在自己都没有察觉,不知不觉间已经带入了长青随从的角色。
“司马先生也一起走吧,我知道前面小镇上有家酒馆,做的一味好香肉!”
司马卬看了一眼宁愿光着也不穿满是鲜血长衫的长青,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衫递过来。“你穿我这个!”
两人分左右搀扶着长青,顺着大道向前走去。
刚走出一里路,就遇到了前来的官兵。
三人连忙靠到路边,领头的什长看了一眼,勒牛靠到近前。
“你们三个干什么的,可有带路引?”
长青偷偷按住司马卬握住剑柄的手,冲百夫长笑了笑。
“我们是江边的渔民,前面有江边有一群匪盗正在跟两人厮杀,正要去官府报告呢。”
“嗯?”那什长将信将疑的看着三人,“怎么现在才去?贼人可还在?”
吴广连忙脱下湿漉漉的上衣,慌张的说道:“还在,还在!我们也是跳到水里游出很远,才捡回一条命,这不一上岸就……”
长青见那什长一身三等簪鸟爵位打扮,在旁边跟着附和道:“唉,要是我们也有什长这般勇武,缉拿几个匪盗定然少不得封赏爵位,少说也得是五等大夫……”
什长眼睛闻言一亮:“那两人中,可有一个王孙模样的年轻人?”
吴广连忙答话:“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好像是有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
什长转身返回大道,冲身后的官兵挥手喊到:“兄弟们跑起来,抓住匪盗不论死活今天我好好犒劳你们!”
“呼!”
那二三十个官兵顿时来了精神,齐吼一声跟在那什长身后飞快想江边跑去。
三人一直等到官兵过去才回到道上,也加快了脚步直奔不远处的小镇。
吴广长期在此地活动,带着长青和司马卬,在小镇胡同里轻车熟路的东转西拐,。
最后在一座小破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这院子十分陈旧,院墙都已经被雨水冲垮了好几处,破朽的木门有跟没有也没多大区别。
里面的房子,更是破旧不堪,四面土墙三面漏风,屋顶上都已经长出青草来了……
司马卬站在门口,虽然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的表露,但是钉在地上的一般的脚却表明了他的态度。
怎么看,这里也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你说的就是这里?”长青不解的看着吴广。
“别看这里有些破烂,可是这家的主人却煮的一手好香肉。”吴广抬头用鼻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的说道。
“香肉这种东西上不得宴席,就是在这种地方才会有味道,且这里十分偏僻,也很安全!”
安全这一点,倒是让长青有点心动,现在没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了。
“司马兄,意下如何?”长青还在想着怎么拉拢司马卬这件事。
男人之间的友情,没有一顿酒是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一切听公子安排!”司马卬还是十分客气的回答道。
吴广在旁边早已经等的急了,见长青点头,立刻翻身从旁边坍塌的院墙处跳进了院里。
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拉开门闩,打开大门转身冲里面喊道。
“樊兄,今天可有上好的香肉……”
樊兄?长青脑子立刻飞快的转了起来,这里距离丰县不远,不会这么巧吧?
脑子里这么一想,也顾不上伤口的疼痛和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了。
他十分想看一看,这个吴广所认识的屠狗之辈,会不会就是那个日后名震天下的樊会。
没想到刚到屋门口,就被吴广拦了下来:“公子,不要进去!”
“嗯?”长青不解的停住脚步。
“这个樊会脾气古怪,他要是睡觉的时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给捅上三个窟窿。”
司马卬瞥了一眼吴广,天王老子不就是始皇帝么,这话说的简直是没过脑子,连忙打圆场。
“公子,孟子曰君子远庖厨,我看那边的草棚不错,不如我们就去那边等着。”
长青其实并没有把这话往心上去,只是在心中暗喜,果然是樊会!
今天这一趟可真算是没白出来,先遇到了司马卬,后又碰到了樊会。
只是这樊会却是刘邦的死党,要想把这种一根筋的汉子拉到身边,只怕更不容易。
而且这种家伙,虽然用起来好用,但是留在身边也是个定时炸弹,怎么用这个人还得好好想想才是。
长青这么想着,已经不知不觉的坐到了草棚下面。
草棚很小,靠墙而搭,透过坍塌到一半的院墙,可以看到外面同样破烂的民房。
在他和司马卬中间,是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上粘了一层厚厚的油垢。
这些并没有影响长青的心情。
吃饭喝酒这种事情,在哪里并不重要,环境也并不重要,甚至菜肴和酒的味道如何也不重要。
人逢知己千杯少,跟谁一起喝才是最重要的。
见吴广还站在门口,想要叫醒樊会,又不太敢进去的,便招呼道。
“吴兄,不防就让他先睡吧,我们先喝酒等着也行!”
岂料话音刚落,挂在半拉土墙上的那扇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有酒为什么不早说!”樊会搓了搓惺忪睡眼,盯着吴广看了片刻。
“你是……额……是吴老哥,来了怎么也不叫俺,酒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