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隔音效果做的很好,墙壁上布满了软软厚厚的隔音布,到处都装饰的纸醉金迷,气氛看起来很暧昧。
但这样暧昧的气氛里,两个人却并没有在做暧昧的事,而是在争吵。
“算了,算了,你走吧。”
许久的沉默之后,卫凉州给了她一个漠然的神色,“你不用管我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还能有什么意思?”
又是良久的沉默,诗音攥紧了手里的拳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
约摸两分钟之后,她开口道:
“不行,你今天,”她咽了咽口水,“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她的坚定似乎让站在黑影里的那个人呼吸重了一点,卫凉州的指尖微颤,他皱着眉看向她:
“为什么?”
是因为她对自己还有些感情吗?
她心里一定是有他的位置的吧,她应该还是爱他的吧,她应该只是不愿意面对的吧。
她终究,还是在乎他的吧。
卫凉州这样想着,心情也变得雀跃起来,可他又恨这样的自己,恨这样只因为她的哪怕一点点示好就还是会忍不住抛弃一切跑向她的自己。
他将腿靠在柱子边上,似乎是在用那根柱子为自己做遮拦,想让它帮自己守护最后的一丝理智,让它帮自己不会变得冲动而飞奔向她。
可她给他的答桉从来没有合乎过他的心意。
她总是会在他对她满是期待的时候,将他的期待摔碎,碎一地。
“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已经答应了别人带你走,帮你度过这个难关,我就不会食言。”
诗音语气平静,她的眼里充满了理性的光芒,根本没有显示出哪怕一丝动摇,犹疑,或者不舍。
他有时候恨极了她在某些时候的绝对理性。
就比如现在,她好像真的对他没有旧情与留恋似的。
呵呵,好一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如果按照他以前的性格,诗音这么说,他一定气的想直接让她离开,可今天,他就偏想较个真,他就偏想求个解,求问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有没有过他。
“好啊,既然这样,那你带我走咯。”
诗音倒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只见此刻的卫凉州眯着眼,从黑暗中走过,就像是个刚刚出洞准备吃人的妖精,一点一点朝着诗音逼近。
“怎么?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带我走你想要在这儿加个钟?呵,别忘了,你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也许是个人魅力太强了,哪怕是他在挖苦人,他也能将这些分明很难听的话讲的磁性而动听,就像是在诱惑别人一般。
诗音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从刚刚见到卫凉州开始,她便将心里的那份感情克制的很好,甚至连眼神里的情绪都被她藏了起来,可当他真的又靠近自己将自己堵在墙上的时候,她不可控制地心跳很快。
然后就慌乱的摆出一副被侵犯者的姿态,将他一把推开。
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住她的心乱如麻。
可自那一瞬间之后她的心就再没平静过。
“嗯,可以。”
她强压心里的忐忑,尽量澹定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伸手就要去拎沙发上的包。
但手伸到一半就被卫凉州拦下。
“这样出去,你自己拎着东西,我可是要被骂的,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
他嘴角微勾,那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诗音竟然被他看的有些害怕,借着门缝被打开后透进来的光,她得以将他的脸看的更加清晰。
这一清晰,她也就不难发现,如今的卫凉州通身的气质都比四年前要冷峻的多也更有威慑感的多。
如果他不是出现在这家“高档会所”,并且是以一个鸭子的身份出现,那她光从外表来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卫凉州不是一个领导者,一个拥有一座商业帝国的优秀顶端。
特别是那双眼睛,在与他对视的时候,压迫感强度太大,让诗音觉得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张着深渊巨口的怪物。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不走了?”
卫凉州问她,眼里闪烁着打量和戏谑。
“没什么。”她立刻调整好状态,躲过他的目光,将头偏向一侧,然后转过身去。
离开这家高级会所的一路上,并没有人阻拦她,甚至沿途的服务员或者领班还要规规矩矩地给她行礼。
诗音倒没有觉得奇怪,她觉得这是自己花了一大笔钱的缘故,而且这种看上去金碧辉煌的地方服务做的应该也不差,肯定是要给客人营造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毕竟这里的消费者都是非富即贵。
不过她现在还有些疑惑的是,为什么那个小女孩的哥哥,也就是那个姓顾的从业者手里能随随便便有这么一大笔钱,却不打算着离开这个地方呢?
想了想也许是因为在这里待的久了,花钱的流水都变得大了,所以一旦失去稳定的高水平收入就会入不敷出,看起来刚刚那一笔钱数额很大,但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是陪哪一个客人陪的对方爽了所以给的钱,转眼就散了出去,又一转眼就又赚了回来。
就这样,诗音一路上毫无阻碍地带着卫凉州上了车,他见到诗音的车之后先是条件反射地皱了一下眉,不过这个小动作并没有让诗音看见,等到她将目光转移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表情收放自如地切换成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你带身份证了吗?”
诗音一边打方向盘倒车一边问,她娴熟且看起来非常有手感的倒车技术让卫凉州有些惊讶。
“当然带了,不过你不准备带我回家么,难道只是开个房?”
“我的任务是带你出来一晚上,开房或者回家有区别吗?”
这令人尴尬的沉默再次上演,卫凉州不再说话,他只是懊恼地皱着眉,一只手撑在窗边的棱上。
他的侧脸映在玻璃,眼神飘忽不定。
诗音则看上去平静非常,实则攥着方向盘的手几乎就要嵌入胶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