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妇正是段海棠的妻子钟斯羽，此时已有了六个月身孕。
她嘴上虽调侃着段海棠，身边的侍女却毫不含糊地接过了鸽子，脚步不停地去了厨房。
钟斯羽抬头看了眼段海棠，问道："北燕来的？是那个梁夜吧？"
段海棠宠溺地笑了，满眼的骄傲，"我夫人就是聪明，一下就猜中了！"
"他都说了些什么？"钟斯羽问道。
段凉赶紧捡起来飘在地上的信笺，要递给钟斯羽，不料她远远看着那信便一脸嫌恶地挥手拒绝："拿走，恶臭。"
段海棠和段凉看到钟斯羽这样的反应，都笑了起来。
"他说，南周老皇帝没多少日子了，那老头儿子又多得很，这又断了北燕的兵马支持，指不定这会儿乱成啥样了。"
"又说他们北燕呢到处都有他梁夜的人，说那十二个州的孬货现在都是冷眼看戏，观望着看他跟慕容祜到底谁厉害，根本无人关心国防。
"所以，他愿意与你交好，联手破了南周，再请段大司马届时分一杯羹与他？"钟斯羽笑着说道。
段海棠轻轻捏了捏妻子的鼻头，说道："夫人真是料事如神。"
钟斯羽笑着拍开段海棠的手，说道："他凭啥？"
"夫人知道北燕素来以矿山多，锻造工艺高超闻名诸国。"段海棠故作神秘地眨眨眼，"他说要赠予我大秦一批精制兵器战甲，待他谋得皇位后也愿与我大秦常年交易。"
"一批精制兵器战甲？"钟斯羽冷笑道，"莫非就是南周被换掉的那一批？真是好大一只蛀虫！"
段海棠点点头，"这也确实算一个拿得出手的诱惑。"
钟斯羽眼一瞪，"你答应他了？"
段海棠此时轻袍缓带，斜倚在钟斯羽身边，仿佛一副闲话家常的样子，眉眼间却流转着遮掩不住的狂傲霸气。
"我段海棠再如何，也不屑与这等小人为伍。"
钟斯羽将头靠在段海棠身上，说道："他今日可以出卖家国利益只为自己谋利，明日也会出卖任何一个妨碍到他的人。段郎想要的，大可以堂堂正正地赢到手。"
段海棠欣慰地叹道："没错，夫人懂我。"
说着又站起来走了两步，对一边当了好一会儿木头的段凉说道："不过那梁夜倒也提醒了我，现在北燕人人都在盯着慕容祜和梁夜斗法，这可是摆在我们面前的机会。"
"去让铁骑营选出一些最快最悍的好手，越多越好，为突袭豹峡做准备。"
段凉一听"豹峡"二字，眼睛都亮了，立马领了兵符去了铁骑营。
段海棠搂着钟斯羽，走到舆图前，握着她的手指点着豹峡的位置说道："他们北燕人总说，守住了豹峡，我大秦纵然有十万铁骑又能奈何。"
"我打小听了这话就十分不痛快，如今我倒想看看，若是将豹峡从他们手中夺走，又将南周收入我囊中，北燕又该如何？"
钟斯羽反手握住段海棠的手，笑道："你这是在欺负小孩子！"
段海棠抱起钟斯羽往内院走去，边走边说道："那也是小孩子们自己不争气，我头一次出门打仗的时候可比他们现在小多了。"
几日后，梁夜虽没等到段海棠回信，却也从别处收到西秦已开始频繁调动兵马的消息，顿时大喜过望，认为这是段海棠同意与他联手的信号。
梁宝翘着脚在一旁吃花生，见到他爹喜滋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的样子，不禁问道："孩儿就不明白了，咱们自己在大燕的事还没料理妥当呢，干嘛非跟西秦掺和着去打南周啊。"
梁夜明白梁宝先前在西秦使臣跟前吃了亏，便也不多解释，只说道："到时候你就能明白爹爹的用意了。你母亲这几日正烦心着呢，你还不进宫去陪陪她！"
梁宝将花生一丢，说道："别总拿母亲来搪塞我，随便你要打谁，可别让我去上战场挣什么劳什子军功。"
梁夜再三保证不会让他宝贝儿子上战场后，梁宝才顺了气，拍拍屁股进宫看慕容乐去了。
梁夜将幕僚送来的消息又看了几遍，越看越高兴。
等西秦出兵南周，他就去宗室里活动，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宗室和那几个至今不肯归顺他的太守出兵。
至于南周能不能打下来，大燕能瓜分多少土地，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反正届时不论成败，宗室和那几个州府的势力都会被这场战争削弱了七七八八。
在那种情形下，将病恹恹的慕容祜拖下皇位，不过就像探囊取物般轻易。
而此时畅想美梦的梁夜丝毫不知他们的危机已然悄悄临近。
才出去不到两炷香的时间，梁宝就气冲冲地折了回来。
梁夜一见，有些惊讶，"不是进宫去了么？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梁宝一屁股坐到榻上，抱怨道："宫里不准孩儿进去，说是没有陛下和娘娘们传召的旨意，也没有宫牌。"
梁宝打小就常常以陪伴太后之名进宫，宫里宫外谁不认得他，何曾需要什么旨意和宫牌。
梁夜皱起眉，问道："那你可有给他们看我的令牌？"
梁宝抬了眼皮，恹恹地说道："看啦，人家说了，我只是户部郎中，不是什么梁将军，那你的令牌不管用。还说，就算你本人去了没有旨意和宫牌他们也不能放行。"
竟连他的令牌都不管用了？
梁夜心中惊疑不定，意识到宫里一定是出事了。可恨那慕容祜扮猪吃老虎，借着林太妃掌管内宫，将他埋在宫里的人清理了大半。若不是宝儿恰巧进宫，他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收到消息。
宫里的却出了事。
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将宁禧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太后和慕容乐站在宁禧宫正殿前的玉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姿态恭敬却毫不退缩的福宝。
"你好大的胆子！查奸细竟查到宁禧宫来了！"太后指着福宝喝道。她就算再消沉，也仍是太后，她的住处，怎么能由着一个奴婢带着人说搜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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