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是因为家主和陛下要走所以才难过?"阿珍问道。
小延儿点了点头,捏着小手说道:"延儿喜欢哥哥,可是哥哥才回来没多久就又要走了,延儿还没来得及跟哥哥学本事呢。"
阿珍听了也不由得心酸,便哄道:"依陛下和家主的本事,一定很快就会凯旋而归的。"
延儿看到阿珍红了眼眶,便伸出小手摸摸阿珍的脸问道:"珍姑姑的哥哥跟延儿的哥哥一样都要去打仗,姑姑心里也很难过是吗?"
阿珍闻言一愣:"我的哥哥?"
延儿歪着头说道:"是啊,父皇要去打仗,宝公公不是也一定会去的吗?"
说哥哥的事怎么又说到了福宝身上?
阿珍心里疑惑渐生,忙问道:"好殿下,快跟姑姑说说,宝公公是我哥哥的事儿殿下是听谁说的?"
"祖母和父皇都这样说呢!"接着延儿便将他听到的都讲了出来。
延儿年纪虽小,可他口齿伶俐,聪颖灵透,虽是童言童语却也将事情讲得清楚明白。
阿珍听后心中乱成了一团,福宝为何频频关切地看她也都有了答案,可这么多年她都只当那是福宝心怀不轨想歪了,却没料到他极有可能是父母口中丢失多年的她的哥哥。
到了晚间阿珍便趁着没人向林太妃问了个清楚,外间伺候的人也不知林太妃跟阿珍都说了些什么,只看到阿珍伏在林太妃腿上哭了大半个时辰。
第二天天刚亮,阿珍就去了雀宫门口跪了一上午,请求沈卿一允她跟着一起出征。
慕容祜和沈卿一见林太妃答应了,而且阿珍去意十分坚决便也都答应了。
林太妃一边帮阿珍收拾行囊一边叹道:"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何苦非要跟着去。"
阿珍垂着头道:"正是因为战场上刀枪无眼,我才应该去。家主的本事我倒不担心的,可福宝是打小就跟着陛下的,万一有什么事他一定会当先护得陛下周全,可他的武艺我是知道的,在宫里应付应付刺客是足够的,可那是战场,他又没有经验,哪能护得过来。"
"这么些年他被我羞辱打骂也暗中护着我,这回总该让我也尽些做妹妹的心意。"
林太妃觉得喝进嘴里的茶水怎么也不对味,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竖起眉头说道:"都是些没良心的小东西!我照顾了这个护了那个的,结果一有了相好亲人就都跑了!"
延儿从外面一溜烟跑进来扑进林太妃怀里,嚷道:"祖母!祖母!延儿不跑,延儿和老师陪着祖母,延儿长大了还要娶个漂亮媳妇一起孝顺祖母!"
林太妃和阿珍都大笑起来,林太妃点着延儿的小脑袋说道:"只怕你呀,跟你父皇和哥哥一样,娶了漂亮媳妇眼里就再也没有旁人了!"
阿珍从林太妃怀里接过延儿,笑道:"太妃别恼了,我们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到时候仗打完了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在一起,不是更好?"
林太妃横了她一眼,骂道:"就你话多!"
说完便忍不住笑着走了。
...
几日间圣旨调令如同雪花一般送往了各州府,擢升峪州太守何牧、东海水师少都督张昀为护国将军,镇守后方伺机向前线提供支援;皇长子慕容延监国,中书省中书令兼帝师齐松辅佐左右;峪州军左参领沈卿一任平南都督,统帅汴、安、晋、涿四州守军,国主慕容祜亲自随军督战。
京都周边守军迅速集结,慕容祜和沈卿一昂首马上,并肩而行,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出了京都。
前线苦战的各州守军原本已被迅猛的西秦铁骑打得灰了心,可一听说慕容祜御驾亲征的消息,军心皆是一振,咬牙坚守城池,等着大军的到来。
慕容祜和沈卿一带着大军一路向南,一路告捷,平州在西秦铁骑面前瞬间失守的土地,被燕军艰难地一寸寸收回。
与此同时,想要割据一方称王称霸的朱广在九皇子挑唆下,陷入西秦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中,追随朱广的原平州守军几乎全军覆没,朱广亦死在乱刀之下。
经过三日苦战,北燕大军终于攻下宾城,还来不及喘息,就听郑虎子来报:"陛下,这宾城以南再走二百里就是离县了。"
离县?
慕容祜和沈卿一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紧。
这离县既不是两国贸易通商的繁华重镇,也不是什么天险要塞,搁在从前只是个十分不起眼的边境小城。可它所处位置正好与南周泯县相邻,如今就变得十分不同了。
燕军一路打来虽然艰苦,却也是胜多负少,可是这种顺利却并没能让慕容祜和沈卿一欣喜,因为打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与段海棠亲率的大军正面对抗过。
此刻的他们可以算得上是人困马乏,可段海棠实力究竟如何,他们还一无所知,这不得不使人心惊。
离县近了就是泯县近了,西秦铁骑由泯县突入平州,段海棠极有可能就在那里。
决定生死的一战,也许就在眼前了。
慕容祜看了眼宾城残破的城门,说道:"传令下去,在宾城休养安置,五日后攻打离县!"
郑虎子立刻下去传令。
大军浩浩荡荡进了宾城安营扎寨,在紧张与兴奋中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恶战。
慕容祜的大帐里刚议完了事,沈卿一受几位将领之邀出去指点战士们的枪法武艺,而慕容祜则除了甲胄,由福宝陪着歪在榻上看书。
离开皇城数月,此刻竟是难得的清静,慕容祜拿着书原只是随便翻翻,却没想到看着看着就入了迷。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头顶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在看什么呢?"
慕容祜扬起脸笑道:"在看你沈家的枪谱。"
沈卿一接过枪谱翻了两页笑道:"我倒不知我家枪法还录成了册子,这也好,回去也能叫延儿拿着自己琢磨。"
慕容祜接过枪谱,面上虽笑着,却没有说话。
明日到底是个怎样的光景,谁也不知道。
沈卿一似是看出了慕容祜心中的忧虑,低下头轻轻抵住慕容祜的额头,道:"我们会赢的,你且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