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虬髯大汉冲出去后果然就找了教头告状。
教头一听竟然有新兵刚入了营就敢打人，立刻就带了人往沈卿一所在的营帐冲去。
一开始那教头只以为虬髯大汉是因为气不过，所以夸大了言辞，不过都是些新兵卒子，又听说不过是个少年人，有几分怪力让别人占不了上风罢了，怎么可能将所有人都打趴下。
待走近营帐听到里面各种痛苦的哀嚎后，教头心里一咯噔，莫非真的出了怪事？
教头疾步上前，一把扯开了门帘，眼前的场景顿时惊得他张大了嘴久久忘了合上。
虬髯大汉畏惧沈卿一实力，缩在教头身后探头探脑往里看，他本是个身材十分魁梧的壮汉，此时躲在人后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看着十分滑稽。
教头到底是历经沙场多年的人，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朝里面喝到："伤人者何在？"
沈卿一提着长枪施施然走向了门口。
虬髯大汉一见沈卿一过来了，顿时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跟着教头过来的士兵见这虬髯大汉看着强悍，却是个经不得吓的孬种，都不由得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不耐烦地将他推到了一边。
那教头见沈卿一主动走出来了，便退了出去，让人将门口团团围了起来。
沈卿一从昏暗的营帐里走出来，耀眼的阳光刺得他忍不住眯了眯眼，是他原本泰然的神色里带了几分慵懒。
就这样一个胡子还没长硬的少年，怎么可能伤得了那么多人，何况他衣服平整，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人们看了一眼躲得远远的虬髯大汉，心里不禁猜测道，一定是这些流氓无赖出身的新兵在营帐里起了争执，打了个两败俱伤后又怕长官惩罚，拖了个人出来顶罪罢了。
沈卿一执枪长身玉立与人群中，没有惊慌，也没有放下姿态。
教头心中不由得对沈卿一生出几分赞赏，也不忍看他被那群乌合之众推出来顶罪，便又问了一声："那些人果真是是伤的吗？"
"是的，营帐里的其他人都能作证。"沈卿一说道。
教头听了一愣，又不死心地继续暗示道："你可想清楚了，这里的是军营，可不是外面的镇子上，滋事伤人可不是小事！看你年纪轻轻，若因此而受了重罚，可是会耽搁了大好前程。"
沈卿一仿佛是没听出教头的善意暗示，仍平静地说道："滋事的是他们，伤人的是在下。"
挤在营帐门口偷听的新兵们忍不住了，都涌出来指着头上还未干透的尿，七嘴八舌地将那些事从头到尾都说了，接着便是不断地替沈卿一求情。
教头听了那些人的话，皱起眉头看了躲在一边的虬髯大汉一眼，那大汉见教头看过了，立刻心虚地别过了头往后退了退。
教头又回头上下打量了沈卿一一眼，扬声道："至于事由本教头之后会仔细查问，但你出手伤人已是事实，你便先去禁室里带着等候发落吧！"
"那这些人呢？"沈卿一看了眼虬髯大汉问道。
教头道："本教头刚才已经说了，待查问清楚后，该罚的一个都逃不掉，里面的人先带去医治。"
沈卿一微微皱了皱眉，脸上浮起一层薄怒。
教头正要让人将沈卿一押走，却发现沈卿一手里始终都握着一杆长枪，便说道："将你的兵器放下，跟我们走吧。"
沈卿一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半点也无要放下的意思，只说："我跟你们走便是。"
教头不由喝到："你现在是戴罪之人，拒补弃械是为何意？还想将我们都伤了吗？"
沈卿一将长枪往地上一杵，一双眼不卑不亢地直视着教头，一句话都没说。
虬髯大汉心中一喜，他巴不得沈卿一一根筋倔下去，他们打不过他，这军营里这么多能人还能都打不过不成？最好将沈卿一打死才好。
涌出门口的那些新兵顿时都提起了心，一个个不由得都往后退了退，求情的话哪里还敢说得出口。
教头和沈卿一对视半晌，越看越心惊，这样好的相貌，这样凛然的气度，这样的身手和胆识，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卒，他心里不由开始猜测起沈卿一的身份来。
如今的大燕，还有谁家能养的出这样优秀的后生。
教头在心里苦苦思索，却毫无头绪，眼见得气氛越来越僵，便说道："你若肯老老实实待在禁室里听候发落，不闹事，不试图逃跑，那便准你携带此枪。"
沈卿一垂下眼，点了点头说道："那便走吧。"
教头和周围的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也不敢真上前押着沈卿一，只是拿着兵器围着他往禁室走去。
教头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兀自吃惊的虬髯大汉，对跟着的其余的人说道："去，派人将里面那些受伤的送去医治，不要让他们在医所聚在一起又生什么事端。"
士兵们应了后，教头又指着虬髯大汉说道："再找个禁室，把他也关进去，仔细审问。营帐里的人也都好好查问一番。"
虬髯大汉顿时愣住，想到他对沈卿一和其他新兵做的那些事，不由得害怕起来，冲着教头一迭声喊着冤。
教头哪里还会理会他，径自走开了。士兵们对虬髯大汉可没有对沈卿一那般的顾忌，上前去将虬髯大汉按在了地上，接着便七手八脚将他绑了结实，推推搡搡关到了禁室里。
这起冲突的目击者众多，再加上那些闹事者大多都被沈卿一打的吓破了胆，所以整个事情的起因经过不出一下午的功夫就调查了个清清楚楚。
最后一个前来禀告查问接过的士兵走后，教头紧皱眉头沉沉地思考起来。
这件事看似不过是新兵营里常会发生的一次斗殴，可却清晰地反映出两件大事来。
这头一件便是当下急速扩充兵源带来的隐患。大燕从前年年参军入伍的士兵至少都是良籍平民出生，像虬髯大汉这种劣迹斑斑的街头无赖多是被矿场捉去劳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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