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稳重些啊,你这憨货!”朱缺还在捉摸港口、航道等事情,忍不住笑骂一句,“不就几个倭人捕鱼船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倭人的捕鱼船,每年冬天都会随着洋流一路向北,追逐那些成年的抹香鲸和其他鱼类,风险很大,但收获也十分惊人。
只可惜,朱缺没有大海船,只能眼巴巴看着人家在大海中发大财,自己却在岛上苦哈哈的种田……
“少爷,不是捕鱼船,是海盗船!”张彪气喘吁吁的说道。
“海盗船?”朱缺一愣,“总共几艘?”
“逼近咱们黑龙港的有七八艘,后面好像还有几十艘!”张彪推开窗户,指着远处的海面说道。
朱缺也是一惊,赶紧走到窗前向远处的海面看去。
黑龙城修筑在高处,能够居高临下的看出去很远很远,果然,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七八搜黑色的大帆船,看架势好像就是奔这边过来了。
“少爷你看。”张彪将一个‘远视镜’递过来。
朱缺接过来,仔细观察了一阵,脸色有点古怪:“前面的几艘船……好像不是海盗船,倒是后面追逐的那二十几条小海船,还真是海盗船。”
货船、商船体型笨拙,航行的时候稳定,但一般速度都比较慢;而那些海盗船则不一样,往往体型比较小……
因为距离比较远,远视镜里也看不清楚。
“敲响警钟,同时,吹集结号!”朱缺随口吩咐。
“好!”张彪拔腿就走。
不一会儿,黑龙城的警钟就被敲响了,两队百人骑兵在沉杀的带领下出了西门,在两边的密林中埋伏起来。
紧接着,城门关闭,所有人进入战斗岗位。
就连那些土着部落的老弱妇孺们,也纷纷从家里拿出各自的骨刀、弓箭、在张彪等人的指挥下,向城墙附近集结了。
除了牲口的牲口的喷鼻和偶尔嘶鸣声,整座黑龙城一片静默,这一幕看在朱缺眼里,不由得想起朱家庄、朱家沟。
有条不紊,纪律严明。
‘张彪这憨货,天生就是搞这个……’
朱缺提着远视镜走出房门,登上镇海王府的‘瞭望台’,继续用远视镜观察着海面。
很快的,七艘体型甚为庞大的货船在海面上绕了一个大圈子,迳直驶进黑龙港,应该是他们发现此地有一座大城,这才直奔而来。
紧接着,远处二十一艘船体狭长的海盗船尾随而来。
看来,的确是有些麻烦……
那七艘商船在距离岸边尚有二三百丈时,纷纷搁浅了,只见船板上挤了很多人,其中有不少身穿华丽丝绸衣服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那些人似乎大声争吵一阵,便从船上放下五条小船,开始往岸上运送那些服饰华丽的贵人,其余人等则手持兵刃站在船板上,似乎要留下来与海盗船战斗。
朱缺心下有些了然,这些人留在船上防守,不过是为了吸引海盗们的注意力,为那些贵人争取时间。
看来,那些身穿丝绸衣服的人,身份颇为令人寻味?
然后。
当他看到那二十几个‘贵人’登岸后,竟没有向黑龙城方向过来,而是快步向不远处的一片密林跑去。
朱缺心里头有点不舒服。
吗的,这明显是祸水东引啊?
好在黑龙城防御工事过关,区区二三百名海盗还不在话下,反正以当前的火炮不足二三里的射程,根本就没有威胁。
‘可惜没有将港口给弄好,要不然就可以困住这帮海盗了……’
就在朱缺大感可惜之际,远处海面上,竟然又有二十几条大船向这边驶来,通过远视镜观测,都是二十几丈长的那种大海船。
“窝草,水师?”
朱缺终于有些头疼了。
如果对方来的是大明水师,黑龙城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他觉得很奇怪,这大冷天的,洋流中有不少巨大的冰块、甚至冰山,木船在这个季节行驶可以说十分危险,这是怎么了?
最前面的那帮‘贵人’到底是什么人?
“少爷,是倭人还是高丽人?”就在此时,红泥、黑妞、凯瑟琳几个‘半成品’回来了。
“前面的是好像是高丽人,后面的是海盗,还有二十几条大船,好像是水师……”朱缺使劲揉着眉心,将远视镜随手递给红泥她们,“如果是大明水师,我们好像就有麻烦了。”
“大明水师?不会吧!”几人吃了一惊。
苦兀岛距离大明海岸港口,何止千里,应该不是……吧?
“黑龙城的防御没问题,就怕他们发现咱们的造船厂、冶炼厂,”朱缺负手而立,沉吟着说道:“给张彪和城外埋伏的沉杀传信号,想办法引他们上岸来再打,争取一口吞下!”
红泥‘嗯’了一声,挥舞两面小旗,将朱缺的命令通过‘旗语’传达下去。
收到守城的张彪和城外沉杀传过来的旗语后,红泥说道:“少爷,命令传下去了。”
朱缺点点头。
他举着远视镜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海盗船上放下来二十几条小船,每条船上十个人,快速向黑龙城方向划过来,对那几艘搁浅的商船竟是理都不理,一看就是奔着那些‘贵人’来的。
与此同时,二十几艘大战船也赶来了。
看见上面的旗帜和水师兵卒们的铠甲,朱缺松了一口气:‘不是大明水师,而是……高丽国的水师?’
这些高丽水师战船的作战风格与海盗自然大不一样,他们留下四艘大海船封锁黑龙港出口海面,剩下的十几艘则迳直驶入黑龙港。
看他们的架势,对这处深水港竟是十分熟悉……
这一发现,让朱缺喜忧参半。
看来,苦兀岛到高丽、倭国之间的航道应该是畅通的,只要能抓一批海盗或高丽水师的水手什么的,差不多就能掌握这条航道。
“张燕歌,召集黑龙卫,”朱缺随口吩咐一声,“你们立刻出东门,绕到东面的那片乱石滩,伺机夺取他们的战船!”
“记住,不要蛮干,绝对不能造成没必要的伤亡。”
黑龙卫首领张燕歌悄无声息的出现,把红泥、黑妞几人吓了一跳,却没说什么,自从离开大明后,少爷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她们几个慢慢也学会了闭嘴。
张燕歌躬身抱拳,说了一句“属下遵命”,便快步出门而去。
很快的,一百名全副武装的‘黑龙卫’出了东门,悄然向远处的乱石滩疾行而去。
“好了,咱们可以开席了。”
朱缺抬头看看天色,发现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个杀人夺宝的好日子:“少爷我还没吃早餐呢。”
红泥没好气的笑骂道:“少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吃席啊?”
朱缺哈哈大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站在一旁的黑妞笑道:“来的又是海盗又是高丽水师,少爷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有朋来……”
“就说你俩没文化吧,”朱缺躺平在马扎子上,悠然说道:“有些人上门来,想让本少爷将他们打成朋友一样深厚的情谊,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
红泥、黑妞长大嘴巴:“少爷、真会胡说八道!”
朱缺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孔希脸老先生领着一大帮黑龙城学堂的学子赶来,一进门就哈哈大笑:“朱缺少爷好文采,果然读透了半本抡语呢。”
朱缺抱拳笑道:“彼此彼此。”
二人相视一笑。
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外面要打仗了,老夫子还是带着学子们回去吧,”朱缺懒洋洋的说道,“高丽国的水师战船上,可能有火炮,你们还是躲避一二。”
“高丽水师算个求!”
孔希脸一招手,立刻便有学生将一个马扎子塞过来:“夫子,请躺平。”
孔老先生直接躺平,舒坦的哼哼两声,道:“正因为要打仗了,才带学生们出来见见世面,整天窝在学堂里读书,就算读破万卷书,也不过是一群纸上谈兵的废物罢了。”
“另外,老夫此来,是给镇海王正名来的,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今日晴空万里,碧海蓝天,真是一个升官发财的好日子。”
朱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奇怪的瞅着孔希脸:“老孔,说重点。”
孔希脸嘿嘿笑着站起身来,背负双手,神态安详的眺望着远处海面上的海盗船、高丽战船,澹然说道:“请镇海王上位。”
“升大纛!”
数百学生轰然应诺:“喏!”
然后,他们快手快脚的开始挖坑、立杆,将一面猩红色大旗用绳子悬挂其上,大纛上赫然绣着一条古拙的五爪黑龙,并有‘大明镇海王朱’等字样。
一阵海风卷过,大纛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此旗为镇海王之大纛旗,长五尺、高三尺,上下两边有齿牙边,分红黄绿白黑五色,齿牙边有与旗同色和不同色两种;旗心绣飞龙图桉,旗边绣回纹或火焰纹,为军旅帅营旗帜;上有飘带,可作行进及列阵表演。”
孔希脸抬头望着那面大纛,躬身一礼:“孔氏五十六代不孝子孙、孔希脸,愿奉大明镇海王朱缺为主!”
“愿奉大明镇海王朱缺为主!”
数百学生学着老师的样子,恭恭敬敬的对着那一面黑龙大纛躬身施礼,并对着朱缺也施了一礼:“大明镇海王,请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