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干嘛？”
阿丹挽起袖子走到巧云面前，想起她往日的所作所为，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对不起，对不起。”巧云缩着肩膀不停道歉，额头上布满细汗。
“好啦阿丹，别吓唬她了，她现在也够惨了。”乐珍扶着林珍儿出来，皱眉道，“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先别管她了。”
“太后，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了？”阿丹扶着林珍儿在饭桌前坐下，掏出帕子小心地为她擦拭泪水。
“林夫人去世了，太后一时接受不了……”
乐珍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陆文娟虽然是林珍儿的母亲，但林珍儿极少提起她的事，如今突然说她死了，这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出人意料。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去世了呢？”江嬷嬷慢慢放下快子，扭头看着巧云，冷冷道，“你过来，我问你，你刚才都和太后说了些什么？”
“嬷嬷，不关她的事，是林天明他们害死了我娘。”
林珍儿揉了揉眼睛，咬了一口豆沙包，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到豆浆里，好像眼睛里正在下雨一样。
乐珍把她面前的豆浆挪开，皱眉道：“要不出宫去看看吧？趁着宰相大人还在早朝，我们去林府看看，看看那个李阿曼有什么说法？”
“那现在就走，现在就走。”林珍儿两三口吃完豆沙包，起身到卧室拿了一件披风，急匆匆地往门口跑。
“小鹏子，准备车马。”江嬷嬷立即跟上她，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太后，您这是要去哪里？”秦力恒伸手拦住她，一脸迷茫地看着江嬷嬷她们。
“太后要回娘家，你快让开。”阿丹用力推开他，挽着林珍儿的胳膊大步往外走。
“回娘家？”秦力恒摸了摸后脑勺，呆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长乐殿就拜托你们了。”江嬷嬷拍拍他的肩膀，快步跟上林珍儿她们。
几个侍卫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确定这是回娘家，我瞧着怎么像是逃难啊？”
“是啊，哪有人空着手回娘家的？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们这个太后一向不走寻常路，说不定人家怀里揣了什么绝世宝物你也不知道啊？”
“好啦，别说了，专心干活。”秦力恒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望着阿丹和林珍儿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朝阳露出红彤彤的小圆脸，毫不吝啬耀眼的光芒，试图驱散每一个角落的阴暗。徐徐春风温柔拂过，好像曼妙的舞娘甩着巨大的裙摆在天地间肆意旋转。
林珍儿将碎发捋到耳后，靠着四四方方的小窗子默默流泪。
马车内一片寂静，阳光透窗而入，却仍是一片阴暗。
耳边仍是熟悉的“太后千岁”，林珍儿想起上次去公主府时说的那些话，心中无比懊悔，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乐珍紧紧握着她的手，心脏怦怦乱跳，整个胸膛都跟着一起颤抖，感觉随时都会被强烈的心跳给撞倒在地。
马车“吱吱呀呀”地摇晃着，眼瞧着宰相府越来越近了，林珍儿慢慢放下帘子，掏出帕子擦干眼泪，眼中透出一股杀意。
马车缓缓停下，乐珍等人先行下车，林珍儿踩着凳子跳下马车，看着熟悉的大门，扭头吩咐随行的御林军：“你们在这儿等着，如果宰相回来了，立即派人来报。”
“是。”
整齐响亮的回应声回荡在宰相府门口，看门的两个家仆揉了揉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林珍儿的打扮，乐珍和阿丹已经把他们推到旁边了。
“好狗不挡道，滚开。”
两个家仆面面相觑，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林珍儿带着人直奔陆文娟所住的小院，把所有房间都看了一遍，果然是空无一人。
李阿曼收到消息赶来，看见林珍儿带着江嬷嬷她们站在院子里，脸色铁青，脚步渐渐放缓，气势也有所收敛。
“你回来了？”
李阿曼缓步走到她跟前，习惯性地露出假笑。
“我娘呢？”林珍儿往前走了一步，冷冷盯着她。
李阿曼偷偷瞄了她一眼，赔笑道：“她身子一直不大好，这你是知道的，前段时间她病情突然加重，我和老爷遍寻名医，但大夫们都说没救了，然后就，就走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发丧？为什么没派人去通知我？”
李阿曼故作惊讶：“啊，老爷没和你说吗？我以为他和你说了，我还纳闷你怎么都没反应呢，原来你不知道啊？”
林珍儿攥紧手心，眼睛微微眯起：“李小娘，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你知道我不敢把林天明怎么样，所以当着我的面就敢湖弄我，可我告诉你，今时不同往日了，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林珍儿了。”
李阿曼冷冷扫了她一眼，语气轻蔑道：“你爹为什么不和你说，那是你们父女之间的事，你有气找你爹去，迁怒无辜的人算什么本事啊？”
“呵，不巧了，我今天还就要迁怒无辜的人。”
林珍儿一拳把她打倒在地，乐珍见状立即冲上来帮忙，阿丹掏出匕首晃了晃，揪着李阿曼的头发替她换了个新发型。
江嬷嬷轻轻关上院门，靠在门上默默看戏。
乐珍擦了擦汗，揪着李阿曼的衣领冷笑道：“小阿曼啊小阿曼，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说着一拳打在她肚子上，听她嘴里仍咒骂林珍儿，又挽起袖子左右开弓，狠狠抽了她十几巴掌。
“太后，太后，宰相大人回来了。”
破旧的院门外响起敲门声，江嬷嬷立即打开门，看见林天明正带着人往这边来，立马回头喊道：“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林珍儿等人立即散开，李阿曼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
林珍儿呆呆地看着她，眼眶微微湿润。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默默忍受着疼痛和屈辱。
林天明冰冷轻蔑的眼神，下人们冷漠的议论和嘲讽，陆文娟的恐惧与懦弱，李阿曼的得意与张狂，一切的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这一切，她大概是一辈子都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