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沫还未反应过来,身边就已经呼啦呼啦的跪了一地,刚一扭头,反应过来面前站着出声的人正是如今的太子殿下流巍,身侧身后就已经响起了无数声音:“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看着眼前似乎只有身材样貌没有改变的人,一时竟是怔住,另一方面,却也不知道自己该行男子的礼,还是女人的礼,这一犹豫,除了流巍,便只有她还站着了,再加上她之前所说的话,所有人便都看向了她。
其他人不大认识许沫,流巍却是对她印象深刻,眼睛里闪过多种情绪,竟也一时没有说话。场面就此冷了下来,其他人都不时的看上他们二人一眼,很是不解最近明显脾气很大的太子殿下,怎么会容忍这样一个瘦小又不曾有什么功勋的相府小厮这样不敬。
“参见太子殿下。”许沫终究还是用了男子的礼节,却没有自称,生怕流巍会挑出什么刺儿来。
“免了,都起来吧。”
流巍稍稍皱了眉头,大手一挥就免了所有人的苦难。一群人谢了恩立即站了起来,但流巍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人还没站稳就见流巍指了许沫一下,道:“你进来说说丞相说什么了。”说完,他便又冷着脸离开,其他人竟没有一个人敢去阻拦。
许沫颇为鄙视的看了那群人,心中暗骂草包,虚伪!
既然见了人都不敢哼一声,又跑来做什么样子,还不如回家搂着媳妇儿睡觉呢!
头一昂,脸子一甩,就跟着流巍进去了。
只是这一进去,却发现好像整个王府就只剩下了她和流巍两个人,而且四周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听见她的脚步声,流巍背着手的背影突然变成了一个正面,速度快得让许沫有些措手不及。
流巍似乎是对许沫有什么顾忌,眼中竟然有着些许防备,双眼更是警惕的盯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许沫不由得定住,蓦地想起他们之间唯一一次较为亲近漫长的接触,立即明白过来,脸上却也带上了浅浅的笑容。
“丞相可是让你来劝本宫给那人道歉?”她这一笑,流巍自然也就不自在起来,这会儿却是微微跑神庆幸自己提前让那些奴才离远点儿了。
只是为了表示自己坚定的立场,以及多了的那一层尊贵身份,说话的语气多了一份傲然和坚定。
一听这话,许沫不仅没有停止笑容,反而更加大方的笑了起来:“他没跟我这么说,他只是让我跟太子殿下转达一段话而已,太子殿下不必这么紧张。”对于流巍的表现,许沫多少有些开心,至少,他好像还是她上次见到的流巍,没有那么多深沉的心机,不会让人总是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他的心情又是怎样……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她笑,更加从容。
“那你说罢。”流巍只觉得自己的那些威风好像在她身边都使不出来,好像自己还是那个刚见她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一个王爷,而她,依旧是那个胆大妄为,什么都敢的‘狂人’。
微微有些挫败,却不愿在气势上输了她,便只能尽量少说些字眼儿,好让自己挫败的语气不要那么明显。
许沫虽然是早已在心中编排了许多次,可当真置于此地,面对着流巍,她仍是忍不住的紧张,这一次,她借了冷卿尘的名,出了任何事儿,都是要牵连到冷卿尘的,要不紧张害怕,又如何能够那么容易?
虽不至于额上冒汗,可那双甚圆甚大的杏眼却是有许多情绪在不断的闪现,纠结。良久,直到流巍已经面露怀疑之色,她才斟字酌句的开口:“他说,此乃一箭三雕的计谋,还望太子殿下三思而后行。”
一字一句,她说得很慢。那双与古代女子细长柳叶眉相差甚远略显英气的现代标准眉此时微微皱在了一起,未加修饰的素颜竟也是越看越引人,那挺翘精致的鼻,那唇形状美好,虽不是妖娆的嫣红,却是与众不同的粉,此时虽紧紧的抿在一起,却是依旧美好的让人想起那最为芬芳的花瓣。
流巍心计不深,但对于许沫这样的表现,却也是轻易便能看出的。
只是此时却不知为何,他竟没有想要拆穿许沫的意思,竟沉下性子来,思考着许沫此行的动机以及目的。别的不说,至少他可以断定许沫并不是冷卿尘派来的。
微微思索一会儿,流巍的眉头便越皱越紧,眉间隐隐透出些许煞气来。
许沫早已被练得不知害怕为何物,之前见着他们的皇帝老子也没真正吓着她,更不要说是还被她恶整过的流巍。这会儿见了流巍这个样子,根本不害怕,反而高兴起来。
“太子殿下可是想明白了?”再次开口,许沫的声音里已淬了喜悦与兴奋,眼角眉梢也都沾染了此等情绪。
可是反观流巍,却是全然相反,只见他的眉头紧皱,眼中的煞气更甚,就连双手也已经握成了拳头。
之前他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这会儿听了她的话,顿时有些了悟。可越是明白那些人的歹毒用意,便越是大怒!只是人却没有想过,这几天里有多少人要见他,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他却根本不愿深思,唯独是她,才让他愿意摒弃了自己的怒气,转而按照她的思路去想这个问题。
此时明白的,也只是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已。
“北瑟果然多狐狸!”
半响,流巍才咬牙切齿的从牙缝儿里蹦出了这么几个字,却也庆幸自己此时的了悟:“差点儿就上了他们的恶当!”
听了这话,许沫此时才算是完全放下了心,脸上的笑容更加开朗,哈哈一笑道:“此时明白也不算晚,只是咱们不能遂了他们的意,他们越是想我们乱,我们内杠,我们就越要在他们面前和和睦睦有条有理的,非气死他们不可!”
她笑,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脸上,形成了温暖而飘渺的光圈,可是她的笑容却是尤胜阳光,更加美而温暖。
眼珠子骨碌骨碌一转,有狡黠的意味流出:“不知道咱们南瑟之人到时候不管他们再怎么挑拨都无动于衷,依旧和和睦睦的话,会不会气歪了他们的鼻子?”话音落,她的眉毛微挑,满脸的明媚。
霎时间,似乎便已是一室春光,耀了那人的眼。
心中一动,流巍的嘴角也跟着翘起来:“那还要你跟冷卿尘说说,让其他人好好陪着本宫演了这出戏!”
他本就是爽朗的性子,听了许沫的话也不掩饰,立即便赞同了她的想法,甚至荒谬的想要陪她一起先捉弄了那帮子北瑟人再说。
“没问题!我对别的没兴趣,可对这看好戏,可是爱极了!”许沫亦是同他一拍即合!若不是两人身份特殊,恐怖也早已结为好友!
如今的皇室,流晟自是不必说,那么一个早已把自己的脸皮子变成面具的人,她根本玩不来!流胤呢,对她来说,那是最初最引人的一束曙光,只是那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如今,也只能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吧?流襄,虽然没有刻意的让自己一脸淡然,可那股子气势以及他们两个之间有点特殊的关系,也让她是亲近不得。
再者便是流熙了,只是流熙毕竟年纪还小,玩性自是不小,这种关系是不能同流巍比的,大概每个童年遭受过欺辱的孩子都会想要那么一个人,爽朗,强大,总是能够将自己保护起来的,眼神明亮的哥哥吧?
流巍,就给了她这样的感觉。
这件事一办成,许沫走回去的时候脚底都是生风的,满脸笑意不说,眼角眉梢都似染了蜜,只是她才刚刚踏入丞相府,便已经有人急急的开口讽道:“你这满脸含春的,做什么去了?”
话一说出口,叶凛便已经有些后悔,只是他也不算起得晚,偏偏许沫就已经没了人影,起初还以为是冷卿尘心眼儿小故意带走了许沫,可再一想根本不可能啊,冷卿尘一大早就去上早朝了,而且这几天‘太子失德’的事儿闹的那样响,冷卿尘不至于不分轻重。
这么一想,叶凛便生气起来,许沫定是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玩儿了!
而且,还跑了大半天!冷卿尘回来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想到这里,他刚刚衍生出的悔意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颇为不满的盯着一脸春风的许沫。
“你才一脸春色!我这是高兴,应该是要用一脸春风来形容的!”许沫心情极好,随时扬着声音和叶凛死犟,可脸上却还是罪人的明媚笑意,眼见着叶凛的嘴巴动了起来,又啐了一口叶凛,接着道:“没文化,真可怕!”
说罢,便不等他作出反应来一个转身又跑出了府门,直直向外面那个马车冲了过去,马车上的帘子刚刚被一直白皙且骨节分明的大手撩开,她便激动抓住那只手道:“你回来啦!”
声音响亮,语气轻快,动作迅速!
然,那只手却是明显一僵。(未完待续)